影無蹤,疾劍無痕。
破開層層巨蔓,只需剎那之間。
只需這賭上命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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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唱月峰。
賀知洲回去把氣得神志不清的好兄弟許曳撈回來后,便繼續跌跌撞撞往前趕。
可他是什麼。
他恐高啊。
讓一個恐高的人劍飛行,后還有雙隨時能用眼神把他死的眼睛。
這件事的困難程度,無異于讓葫蘆娃認蛇當爺爺,在晉江文學網當眾開車,還是NP的那種。
他渾渾噩噩地飛,今晚就要遠航,可惜沒飛去快樂星球,而是來到了一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
之所以在這里停下,純粹是再往下就沒了路,全是一無際的汪洋大海。
飛劍落地的剎那,賀知洲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把摟住許曳脖子:“曳啊,我們終于擺魔掌逃出來了!接下來只要等寧寧匯合——等等,這是哪兒來著?”
許曳疲力竭地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語調虛弱:“這是誰做的。”
賀知洲嘿嘿尬笑:“對不起,我。”
“那這兒,”他面無表,又指了指手臂上的痕,“又是誰干的。”
賀知洲不敢說話,舉起右手。
許曳:“那你覺得,我現在算是逃魔掌了嗎?”
“曳啊,話也不能這麼說。”
賀知洲小心翼翼地哄他:“賀知洲這種生,和那里的異象比起來完全是小麻煩嘛。你看,我已經帶你來了這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哪會有比那片林子更恐怖的東——”
他話沒說完就倒吸一口冷氣,渾像條被冷凍后的冰,頓時僵一條直線。
許曳神淡淡地回過腦袋。
許曳神安詳地閉上眼睛,被嚇得暈死過去。
——在他后的半空上,竟飛了只足足有一幢房屋大小的巨鳥。赤長尾,橘黃的眼睛竟是蛇一樣的豎瞳,在雨霧蒙蒙中散發著幽幽芒。
那是食見到食后,自然而然出的眼神。
眼看巨鳥俯而下,尖利的爪子即將到賀知洲,忽而有一道佛閃過,晃得他瞇起眼睛。
巨鳥尖嘯一聲,又回到了半空之上,一雙幽異的瞳孔卻還是死死盯著他們這邊。
所、所以。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施主不必擔心,有此金剛罩護,玄鳥暫時不會傷你分毫。”
賀知洲順著這道聲音看去,在不遠見到個打坐的小和尚。
和尚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雖然禿了頭,但那張臉即使是為直男的他看來,也稱得上十分漂亮。明眸皓齒、面如白瓷,更不用說渾散發著不容冒犯的圣潔,就更是令人挪不開視線。
而在小和尚邊,居然還聚集了五個陌生的修士,同樣在金剛罩中。
“那是食人的玄鳥,特意守在此地。”
和尚朝他微微一笑,年音如沐清泉:“我們奈何它不了,只能藏于此地。”
賀知洲趕忙道謝:“多謝。請問閣下是……?”
“這是梵音寺的明空小師傅,道友居然不認識?”
小和尚沒開口,倒是他旁一位音修搶先出聲。見賀知洲茫然搖頭,又訝然道:“道友可知,當今梵音寺有三大絕世功法?”
賀知洲沉默了一下,試探發問:“那個……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麻轟?”
“是萬佛朝宗、無相劫和金剛護神功。”
音修睨他一眼,朝著明空呵呵笑了幾聲,頗有幾分討好諂的意思:“其中金剛護神功難度最高,尋常佛修要想修到第三層,至需要百年時間;而我們的明空小師傅,只用了十年!”
十年。
那的確是個天才啊!
賀知洲化小迷弟星星眼,好奇地繼續追問:“那其它的功法呢?”
現場陷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明空雙眸含笑地看著他,端的是一個清風霽月、超然出塵。無懈可擊的五被籠上一層淡淡薄,映得整個人高潔如雪嶺之花,佛天。
賀知洲看見他微笑著抬起右手,繞著自己潔锃亮的大頭,慢慢比劃了一圈。
像個渾圓的鴨蛋。
意思明明白白地擺在那里:小爺都不會,沒想到吧。
“畢竟是三大絕世功法嘛,能練一種已經很厲害了。”
音修著手笑了笑,盯著明空的側臉:“除了這三個,明空小師傅其余的功法一定也是超神化,對吧?”
明空淡淡瞥他。
接著抿一笑,復而同時舉起兩只手。
然后繞著兩只眼睛,跟熊貓的黑眼圈似的,圍著眼眶又畫了兩個圓。
這個作實在有點傻,賀知洲看笑了。
喲,小和尚還幽默淘氣哈。
——所以你其它功法的進展程度全是0嗎!偏科也不帶這樣子的吧!居然還能笑著講出來,這就是你們梵音寺的天才嗎喂!賀知洲大概沒見過比自己更不靠譜的人,當場震驚得瞪圓了眼睛,豎起大拇指直呼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謂求佛問道者,隨心、隨緣、隨,既已有了保命防之,又何苦再去傷害別人?”
明空保持著觀音坐蓮的姿勢,眸清明如星月:“練金剛護神功,便足矣。”
那邊的音修已經開始嗷嗷大,什麼“不愧是明空小師傅”“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但賀知洲覺得吧,這人就是腦子有點問題。
明空彎著眼睛將眾人掃視一遍,干凈澄澈的年音里聽不出半分焦急恐慌:“諸位施主毋須擔憂。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每一種創傷,都是一次,只有度過此番難關,才能在修道養的過程中再進一步。”
賀知洲默了。
老兄,這不是。
你是馬上就要直接了好嗎?
他心里吐槽不斷,旁的許曳似是恢復意識,稍稍了。
與此同時,不甘心放走食的玄鳥俯沖而下,隔著金閃閃的一層罩子,與他四目相對。
于是當許曳醒來,便看見他那極度不靠譜的賀兄與傳說中的玄鳥兩相對峙,在一陣沉默之后,竟底氣十足地大喊一聲:“別看我!你要是把我做食,是會吃苦頭的!”
許曳只當是在做夢。
賀知洲這時候怎會如此氣?莫不他只是平日里習慣了逗趣耍寶,如今遇到危險時刻,便——
他一段話還沒完全浮上腦海。
就看見賀知洲面目猙獰地低頭,從包袱里拿出一株以劇苦劇臭聞名的蛇影草。
然后毫不猶豫地爛碾碎,一腦涂在自己臉上。
真·苦頭。
許曳:……
你有病吧大哥!誰家的吃苦頭是真的把腦袋弄苦,然后遞給別人吃啊!這不是直接白給嗎求求你有點抗爭神吧!
他沒想到的是,玄鳥似乎真聽懂了他的話,在微微一愣后,索然無味地把視線轉向別。
被兩只橘黃瞳孔注視著的流明山符修瑟瑟發抖。
“別別別看我!我這人鐵石心腸,肚子里全是梆梆,不好吃的!”
他停頓片刻,指了指不遠的另一個人:“他不錯!他是人渣,吃下去不塞牙。”——寶才啊!流明山撿到鬼啦!
不是吧不是吧,賀知洲的傻子病這都能傳染?!你們符修都是這種德行嗎?!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我呸!”
被指到的修憤然起:“玄鳥大人,您可要明鑒啊!讓人都說我冷無,這,賊凍牙。”
玄鳥詭異的豎瞳微微一,竟有了幾分戲謔的意思。
修永遠也忘不掉,當他說完上述那段話后,那只掌控著生殺予奪的圣級靈冷冷一笑,用黑白無常索命般的語氣告訴他:“沒關系,我只吃人。”
修的心,直接隨著這句話一起上路了。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許曳聽得目瞪口呆,這群修士都不正常,連玄鳥也被帶偏到,現場唯一一個看上去比較正經的……
好像只有梵音寺的明空小師傅。
這是個出了名的天才、金剛護神功的主人,更何況佛修都是清一的正經嚴肅,必定不會弄出什麼幺蛾子。
于是他忍著痛,朝明空旁靠近一些:“小師傅,現在是個什麼況?”
“施主的眼中為何常含淚水?”
明空垂眸與他對視,無比憐地皺了皺眉,聲線清泠如山泉:“如果我是一只山間的小鹿,一定會因為你眼中這濃郁的憂愁直接死去。”
頓了頓,又道:“不如與我一同仰星空,看看這天階雨,佛說,誰是誰的因,誰又是誰的果,因果——啊,這山。啊,這水。”
許曳:草,你能不能說人話。
所以后面那句完全沒卵用的山水只是你實在編不出來,隨便加的吧!也太沒有銜接的連貫了好嗎!佛沒說過那句話對吧對吧!
明空這只可憐的小鹿啥事沒有,倒是他已經被嚇得半死了。
在神志恍惚間,他聽見不遠有人在喊三缺一,等到花兒都謝了。
原來這就是各大門派里的英弟子,他了,了。
覺人生觀到了嚴重沖擊的年輕劍修木著一張臉,找了個無人問津的角落默默蹲下。
他好孤單可憐又無助,像個被世界拋棄的寶寶,心里唯一的牽掛,就是如今不知在何方的師姐蘇清寒。
師姐,你知道嗎?
天青等煙雨,你的曳曳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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