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地說,曲妃卿看著玄鏡里的,眼底薄更深。
“謝謝你啦。”
寧寧低下腦袋,看一眼手里捧著的玄鳥崽。它與其它鳥類有所不同,不僅蛋殼中清新潔凈,帶了淡淡香,自己還生出了滿的羽翼,起來熱乎乎又茸茸。
雖然鳥蛋很大,剛出生的崽卻只有掌大。小家伙似乎很喜歡,一個勁往寧寧上蹭,一雙小翅膀輕輕撲騰,劃過手掌時,帶來電流般的。
“我不能在這里待太久,得先走啦。”
玄鳥腦袋,惹得后者瞇起橘黃的雙眼,在手掌上滾了個圈,活像個火紅的小團子。
“不過……”寧寧把手中的銀仙葉旋了個圈,低聲音笑了笑,“有個禮送給你哦。”
=====
玄鳥沒找到走銀仙葉的罪魁禍首,滿心憤懣地回到崖頂,居然見到滿地碎裂的蛋殼。
它期待了百年的孩子在蛋底轉來轉去,聽見腳步聲時呆呆抬頭,圓溜溜的小眼睛撲閃撲閃,充滿了新生的生機。
玄鳥崽不好,走了沒幾步便直摔了一跤,翅膀有氣無力地晃,虛弱得發不出聲音。
而在崽邊,規規矩矩擺放著兩片渾圓的葉子。沁人心脾的靈氣在一瞬間席卷上心頭,讓它不由得愣在原地。
那竟是……它尋了百年而不得的天心草。
也是能確保它孩子平安長大的唯一寶。
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從石中靈手里將它奪來,而且還在此刻……白白送給了它。
將如此貴重的靈植拱手相讓,簡直不可思議。
除了天心草,蛋殼里還有張小小的紙條。
玄鳥將它輕輕拿起,眸中冷冽的殺意褪去,漸漸浮起笑意。
[我等為救人命,不得不摘走銀仙葉,為表歉意,特將天心草贈予夫人。]
下面還有一行字:[小朋友要平平安安地長大哦。]
=====
寧寧回到古木林海時,后還跟著賀知洲與許曳。
之前他們之所以蝸居于金剛罩中,是因為玄鳥知超強,一旦察覺金剛罩破,便會飛來獵捕食。
現如今它得了崽,暫時不會分心到其它事上,一眾修士才終于得到機會離開唱月峰。
古木林海在一場苦戰后恢復了原本模樣,蘇清寒帶著裴寂暫居于一。在見到裴寂的瞬間,饒是心大如賀知洲,也沒忍住皺了眉。
虧他穿了黑,如果是別的什麼,恐怕早就被染了深紅近黑的澤。
在服外的手臂與脖子裂開了好幾道痕,雖然被簡略拭過,卻還是能看出當初模糊的痕跡;臉則是比紙片更為蒼白,仿佛為了抑制般,擰了眉頭死死咬著。
更令人到無比驚訝的,是纏繞在他旁的濃郁魔氣。
賀知洲知道裴寂擁有魔族脈,卻從沒想過,魔氣外溢竟是這般景象。
純黑霧氣強烈得有如實,將他渾然籠罩。靜靜融在濃霧之中,像一條條奪人命的毒蛇,一點點逐漸匯聚,凝聚漆黑的煉獄深淵。
眼底的淚痣紅得詭異,好似無法被拭的干涸珠。
就這副模樣,哪里還需要什麼磨刀石啊,自己磨自己不就了嗎。
寧寧差錯正好帶了丹爐,在蘇清寒的指導下煉好藥材后,趕忙送去給裴寂服下。
那小子魔魘纏昏迷不醒,好不容易吞了藥,還是沒有任何靜。
這一番折騰下來,寧寧簡直心力瘁,喂完丹藥就懶洋洋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稍作歇息。
賀知洲知道焦頭爛額地到跑,當即提出與另外兩人一同外出,找些食材犒勞犒勞小姑娘。
蘇清寒臨走前沉思片刻,特意囑托:“裴寂師弟如今被魔魘所困,寧寧師妹盡量一切順著他,防止他心神不定了魔。”
于是里只剩下寧寧和裴寂兩人。
這兩天斗智斗勇忙上忙下,在生死邊緣反復橫跳,這會兒雖則百無聊賴,卻又累得不想彈,環顧四周,最終把視線停在裴寂臉上。
睡著的裴寂可要比醒著的他乖巧許多。
他在清醒時從來都冷著臉,就算偶爾笑一笑,也全是來者不善的冷笑或嘲笑,不像是男主角,當個終極反派boss還差不多。
可一旦當他睡著,那些刀劍般冷戾的氣息便全部消散了。
魔氣已經消失,但里的疼痛即使在睡夢中也會施加折磨。裴寂是漂亮的年人模樣,此時長睫微垂、薄抿,狹長的雙眼微微上勾,再加上不時的抖,竟無端顯出幾分單薄的脆弱。
像一只傷痕累累的小。
但當時在那棵萬年龍樹前,他所散發的劍意,卻又狠戾得有如煉獄。
寧寧正漫不經心地看,忽然見裴寂眉頭輕。
他被魔氣折磨得厲害,大概是做了噩夢,用沙啞得難以分辨的嗓音低低喚了聲:“……讓開。”
寧寧心里咯噔一下。
這、這種節,這種節也太似曾相識了吧!
男主在昏迷不醒時做了噩夢,恰好主陪在他邊。于是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抱住他,并說出那句經典臺詞——
“別怕,有我在。”
——呸呸呸!才不會這樣干!
這是惡毒配和男主相時應該發生的劇嗎?
就算一時心,當真做了上述那麼麻的事,據惡毒配的角定位,鐵定是男主醒來、以為自己被占了便宜、將炒煸燉煮最后送往火葬場一條龍。
寧寧木著臉,把腦袋轉到另一邊。
耳邊傳來咳嗽聲,接著是破風箱一樣的吸氣聲。
有點慘,斷斷續續的,像是下一秒就得斷氣了。
……才不會心呢。
寧寧很努力地想,裴寂他沒有很慘,他只是在表演口技。
裴寂的腦袋像是撞到了石頭,傳來一陣悶響。
他平時拽得厲害的聲線這會兒得不行,還帶了淡淡的哭腔:“不要走,我……”
后面的句子太過含糊,寧寧聽不清。
好的,這是第二個對說“不要走”的人。
第一個是800米測試時的育老師,一本正經地對著隊伍末尾的喊:“不要走,跑起來!”
寧寧胡思想,試圖不去理他。但是……
可惡啊啊啊!他干嘛表現得那麼可憐!
反正裴寂不省人事,對做了什麼一概不知。雖然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寧寧還是暗自咬了咬牙,魯地上前了把他的腦袋。
手中是茸茸又冷冰冰的奇妙,故意把聲音得很低,兇的:“我不是在對你好啊,只是覺得你喊得很煩……別哭知道嗎?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不要面子的?再出聲我就揍你!”
裴寂當然不會有所回應,仿佛是為了追尋頭頂突如其來的溫度,腦袋在手心里蹭了蹭。
然后發出了很低很低的一聲氣音,仍然是失落又難過的語氣,像在極力忍著痛。
寧寧:……
寧寧不可能真的揍他,聲音了點,試探地自說自話:“你應該聽不到吧?你們男主就是麻煩,睡著了還要別人溫聲細語地走劇,還好我沒有這種戲份。但其實睡著的人本聽不見別人說話吧?那些所謂的‘我會陪著你’真的不是在演獨角戲嗎?”
裴寂對這些垃圾話無于衷,眉頭皺得越來越,被牙齒咬破,淌出一猩紅的。
寧寧被他急促的呼吸嚇了一跳,想起蘇師姐臨走前的囑托,趕亡羊補牢,又胡了把他腦袋:“別別別傷心!你看,我對你其實還是好的。知道我為了拿到銀仙葉有多拼命嗎?差點人就沒了。為了你小師姐被送出去的天心草,你也得住——”
話沒說完,表和嗓子就一起僵住。
純粹被嚇的。
裴寂居然被嗶嗶醒了,毫無征兆地睜開眼睛。
他眼底魔氣未盡,還籠罩著蛛網般集的,眼神實在稱不上友好,跟天空在下刀片雨似的,嘩啦嘩啦往寧寧上砸。
寧寧的第一反應,是面無表地把右手從他腦袋上挪開。
然后干笑一聲:“你頭像有只蟲子,拍拍就走了,哈哈。”
那兩個哈哈顯得格外伶仃又心酸,裴寂還沒出聲,就聽見心底的承影大一聲:“裴寂,為了救你,把天心草全搭上去了啊!”
頓了頓,又一本正經地補充:“你腦袋上沒有蟲。你當時被魔魘魘住了,寧寧才你的頭來安。”
他雖然失去意識,承影卻看得一清二楚。
為了穩住惡毒配人設,寧寧繼續胡說八道:“之前你做噩夢,賀知洲還著你腦袋安了幾句呢。”
承影:“嘖嘖。”
“還有,你說巧不巧,我去唱月峰時居然恰好發現了能治好你的銀仙葉,順手就把它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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