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極快地看一眼寧寧,將它送口中。
清甜的牛香氣席卷舌尖,帶了點淡淡蜂味道。他的頭本來還殘存著若有若無的腥味,在這香氣之下,竟悄無聲息消弭殆盡,余下沁人心脾的香。
他的瞳仁里往往帶著幽暗戾氣,如今卻仿佛被香氣悄悄溶解,化作一汪安靜的水流,終于有了幾分尋常年人的模樣,顯得溫和而無害。
寧寧板著臉,目和語氣都是淡淡:“怎麼樣?”
“……很甜。”
裴寂點頭:“多謝師姐。”
似乎本打算勾起角,然而邊剛剛往上揚,就被強行了回去,變薄薄一條平直的線:“那就好。算你有眼。”
“寧寧姑娘,我聽城里的妖傳來消息,說玄虛劍派的幾位長老前來此地,正等著你前去。”
醫的笑自始至終沒停過,此時加重了語氣:“我倆會幫你照顧好小公子,不用擔心。”
寧寧又胡塞給裴寂一把糖,聞言皺起眉頭:“姐姐,什麼‘幫我照顧’,我一點都不擔心他。”
說完便匆匆道了別,臨走前不忘叮囑:“別忘了這些糖啊!我用私房錢買的,全是你師姐的汗錢,一定要好好對它們!”
裴寂只得點頭。
“小公子可別信寧寧姑娘的那些話。”
等的影消失在視野中,醫才低聲笑道:“近日城主現,長老們又被押進詢審堂公審,大大小小的事兒一大堆,我們哪有時間去岸上游玩。那糖啊,是寧寧姑娘自己特意上岸為你買來的。”
“聽說還在岸上的城里迷了路,好不容易轉悠出城,又在林子里迷路了一回——你也別覺得傻,寧寧姑娘回到迦蘭城的時候累得彈不了,上被包扎好的傷口也全裂開了。”
一旁的郎中也笑:“說我們的藥聞起來太苦,特意為你買了不糖回來,坐在醫館前一個個試味道,被好幾種酸得牙疼——你如今吃的這顆是不是甜?全是寧寧姑娘一種接一種選出來的。”
裴寂沒有回應,只低低“唔”了一聲,然后面無表地接過瓷碗,低頭喝藥。
耳卻毫無征兆地騰起一陣薄薄的紅,如同一筆清淺的水墨,溫溫點在年人瑩白的皮上。
真奇怪。
曾經無比厭惡的藥味此時了口,竟不再那樣他難了。
醫抿微笑,一副“我都明白你也不用說話”的模樣,墊腳對著郎中悄聲耳語道:“小公子害了。咱們別再逗他。”
后者了然點頭,悠然應聲:“年輕好啊,年輕好。”
“哎喲喲。”
承影拼命忍笑,用了非常夸張的播音腔,如同聲并茂地朗誦小學生作文:“嘗到糖果的是舌頭,其實心里才是最甜的,我說的對不對?”
頓了頓,又發出更加肆無忌憚的笑:“你剛剛是不是笑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別不承認!哇!臉紅了!裴寂居然也會臉紅!我的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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