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出去后,辦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開口說話,夏默軒小心打量著對面兩兄妹的神,有些如鯁在,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是該像面對其他家屬那樣,常規地安一下,還是應該像朋友那樣,站在他們的立場,表示冷漠一點呢?
陸凡卻先抬眸,看向了他,“現在的況,你怎麼看?”
“我?”夏默軒被他問得有些意外,他平復了下心,正道:“他現在病很重,隨時有可能離開人世,只能先保命,保住命之后,看看能不能盡可能地多維持一段時間的生命,不過這需要許多的費用,你……”
費用對于陸凡來說,從來不是問題,只是陸德遠是否還值得他花費心思花費財力,夏默軒不清楚陸凡心里究竟是怎樣想的。
陸凡沉默了一會,角冷冷一扯,“能有什麼辦法?就算與他斷絕關系又如何,到最后依舊不忍心眼睜睜看他病死,而袖手旁觀,不管花多錢,讓他活到他活得到的那一天吧!”
也算是他還了陸德遠賜予他生命這唯一的一份了!
是啊?能怎麼辦呢?放任陸德遠不管嗎?如何做得到!可是,想一想陸德遠是怎樣眼睜睜看著自己親生兒子出事,是怎樣冷眼旁觀兒子在境外被追殺的,又是怎樣驅逐自己兒出國的,他的那份狠心,對善良的他們來說,真的不公平!
最讓人不甘心的是他們這樣待他,或許到現在,他還在怨恨著他們,還在心底莫名地仇視他們,將最親近的兒當最大的敵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他們從來就不懂,他們做錯了什麼?
夏默軒表示理解地點點頭,“我會盡我所能,下午他若醒了,我通知你們。”
“好。”陸凡頷首同意,他轉頭看向陸晴夏,“要去看看嗎?還是下午再來?”
“去看看吧!”起,示意夏默軒帶他們過去。
“他現在重癥監護室,你們不能進去看,只能過玻璃看看他。”夏默軒說著站起來,帶著他們穿過走廊,走到了重癥監護室門口,他推開一扇門,將他們帶領進去。
房間里有一個寬敞的窗口,隔著厚厚的玻璃,他們可以清晰看見里面昏迷在病床上的陸德遠,在病床旁邊有好幾臺機,在不停的運作,高高掛起的輸瓶,都在無聲地證實著他病有多重。
他那副著明的金邊眼鏡被取下來了,那雙時刻著算計芒的眼睛閉著,刻薄的也閉合著,說不出那些咒罵的話語來了,不曾因為他們難而有半點衰老之氣的陸德遠,在病床上的這一刻,像是在一兩天之中蒼老了十幾歲,那蒼白的臉,看起來像個六旬老人。
陸晴夏看了幾眼,就挪開了視線,不想再繼續看下來,只是轉頭問夏默軒,“他下午會醒來嗎?”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醒。”夏默軒回答道。
“那我們下午再來吧,哥哥?”征求著陸凡的意見。
陸凡頷首表示同意,就與他們一起退出了病房,安琪兒開著車,等在醫院樓下,將他們出來,急忙朝他們走過去,見他們一個個神凝重,掛在角的笑也慢慢收斂起來,不知所措地看著微微皺著眉的陸凡。
“回家吧!”陸凡低喃了一聲,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輕輕著太,顯得有些疲倦,安琪兒不敢打擾他,乖乖坐進了駕駛位,對陸晴夏和裴冷微笑道:“上車嗎?”
“我們自己開了車。”裴冷禮貌回應道。
陸凡這才睜開眼睛,對他們邀請道:“一起回家吃飯吧,下午一起過來?”
裴冷看向陸晴夏,征求的意見,陸晴夏點點頭,裴冷才回答道:“好,我們開車,跟在你們后面。”
“一起坐車回去吧,把車停在這,下午還要過來。”陸凡示意他們上車。
“好,我們上車。”陸晴夏率先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裴冷跟進去后,安琪兒才慢慢發汽車,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醫生怎麼說啊?”
“是肺癌,晚期。”陸凡沒有說話,是陸晴夏告訴安琪兒的,看得出來,安琪兒因為關心著陸凡,所以也關心著陸德遠的病。
安琪兒有點驚訝,又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嘆了一聲,“希他能好吧!”
還能好嗎?
夏默軒只是沒有直接說,陸德遠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好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午餐,吳媽準備了許多好吃的,卻沒有一個人有胃口,吳媽看著他們一個個的神,心里有些急,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在收拾桌子的時候,嘆了一聲,“爺,小姐,你們對老爺,仁至義盡,這是他的命,他命里活該的!”
陸凡和陸晴夏都有些詫異,忠厚老實的吳媽竟說出這番話來,吳媽見他們看著自己,干脆把話說完,“在陸家啊,我已經待了很久了,從太太剛進門的時候,我就在了,這個家啊,這些人啊,我看徹了,真心待了老爺的人是誰,誰惦記著的只有家產,連我這個傭人都一清二楚,偏偏老爺像中了邪一樣,這不是命里活該是什麼?都是命!”
“只希他在將死之際能夠看清楚一點,走得舒服一點吧,爺小姐,你們真的不用為他悲傷,就讓他去下面找太太懺悔吧,這是他應該的!”吳媽說完之后,又恨又憐憫地嘆了一聲,收拾了碗筷進了廚房。
陸凡跟陸晴夏沉默著,角都泛著苦的笑意,陸德遠命不久矣,為他悲傷的人,竟然是被他傷害得最徹的人!
陸德遠一醒,醫院就通知他們過去了,聽說他剛醒的時候,緒很激,掙扎著要離開醫院,后來才慢慢安靜下來,他們走進監護室的時候,陸德遠雙眼空地著天花板,人呆呆的,聽見響才轉過頭來。
那雙眼睛是多年來第一次這麼平靜地停留在這雙兒上,他眼皮一跳,眉皺了皺,“我這是怎麼了?”
剛才醫生護士跟他說,他大咯差點喪命,是他的兒送診及時撿回他一條命,他本無法接,他好端端的,怎麼會咯,他怎麼可能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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