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延聲瞇著眼睛看。

不聲的問：“為什麼？”

韓熙往上提了提被子, 小臉還是有些蒼白。鄭重其事道：“于公，他是你親自挖過來的特助，你對他有提攜之恩；于私……你給他的薪水很高, 他又不缺錢。”

“他沒有理由背叛你。”

關于程瀚青是怎麼為他特助的事, 他之前跟說起過。

紀延聲眨了眨眼睛, 面上沒什麼表，輕飄飄應了聲：“哦。”

韓熙本便是個敏的人, 剛才紀延聲一進來他就覺出他的緒不太對勁。

但他是個年人, 有些事關系再近的再好當事人不說, 旁人也不好主問。

他既然暫時沒跟傾訴, 那便配合他當做什麼都沒察覺。

可是紀延聲現在這個反應……好像有點不太對。

他好像本就沒聽這些話一樣, 對程瀚青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看起來若無其事風輕云淡, 可韓熙跟他相了這麼久，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平靜外表下的小別扭。

韓熙飛快看了他一眼，眼簾低垂，心里飛速思考, 能讓紀延聲這個態度，是不是……

果不其然，剛想到這里，就聽見紀延聲有些怪氣的哼唧了一句：“你這麼信任他啊……”

“噗嗤”一聲笑出來, 紀延聲氣呼呼看過去，結果立刻看見韓熙還沒完全笑出來，一張漂亮的臉蛋一下子便苦苦皺著。

他有些慌。扶著韓熙肩膀問：“怎麼了？”

韓熙擰著眉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剛才一笑扯到肚子上傷口了。”

說起這個，韓熙心里便有些堵。

早早便計劃生孩子的時候順產，這樣恢復快，肚子上也不會有傷疤。更是早早買了好多東西預防出現妊娠紋。

沒想到最后還是剖腹產，肚子上留下一個刀口。

“我護士過來給你看看。”紀延聲不放心，起要按鈴。

“誒——”韓熙把人住，一手捉住他的一只大手，纖細的手指順著指鉆進去，十指相扣在半空中調皮的搖了搖。

紀延聲跟做過好多次這個作，這還是第一次反過來這麼對他。

他角剛要勾起，想到剛才那般維護程瀚青的樣子，立刻便把這個作掐死在搖籃里。

邦邦道：“還是過來看看吧。”

韓熙笑的像只了腥的老鼠，勾著他的手讓他重新坐好，然后不不慢的來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我和程瀚青的關系了？”

紀延聲看了眼兩人扣的手，很隨意的問了一句：“什麼關系啊？”

小孩子脾氣上來，得好好哄。

從前欠下的賬，要好好還。

韓熙把他的手抓的更，還往自己臉的方向拽了拽，紀延聲沒跟反著使勁，順從的配合，然后發現這人把他的手放到了臉側。

像聽聽似的在他手心里瞇著眼睛蹭了蹭。

這還不夠，還一邊蹭一邊說：“你我。”

紀延聲眼神變得復雜。

韓熙逗夠了，半張臉著他的手，聲音很溫：“他是我師兄，在學校的時候追過我。不過那還是我大一剛學的時候，這幾年我們沒什麼聯系。”

“要不是你把他弄過來當特助，我早就不記得這個人了。”

至于曾經想通過程瀚青的關系接近他一事，韓熙毫不猶豫便決定略過不提。

“你的意思還是我引狼室？”紀延聲指指自己。

“對啊，他就是你自己招來的。”

紀延聲語塞，微張。

韓熙淺笑，想了想問：“你是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他出賣你的嗎？”

“推你的人是紀承輝的妻子，這個你知道吧？”看見韓熙點頭，他接著說：“我去找了紀承輝，他說是他讓程瀚青泄數據，讓我去國，他趁機對你下手。”

“他給我的理由是說程瀚青一直喜歡你，接不了你跟我結婚的事實，所以伺機報復。可他也說了程瀚青一分錢都沒要。”

“這確實不算證據，但是程瀚青的手機號注銷了，現在誰都聯系不上他，我不懷疑他懷疑誰呢？”

“這不可能，他很早之前就放下了對我的喜歡，那天送張姨過來的時候，還送了我一個相框，里面紙條還祝我——”

韓熙說到這里，猛地一頓。

紙條上寫著“你要幸福”。

之前他在電話里也明確說過差不多的話。

韓熙眼睛著空氣中虛無的一個點，神有些恍惚。

程瀚青是個溫和守禮的人，輕易不會說太直白的話，當初追也一直是細水長流慢慢打的風格。

什麼況下，他會直白的把一個想法跟說兩遍？

——心里有愧？

一顆心重重的往下跌。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紀延聲醒，“你說的張姨是程瀚青找的，是不是故意把人放進去，配合行兇？”

“我不知道……”韓熙越想越心慌，攥著紀延聲的手。“我們這段日子相的很好，我覺得不像是會害人。”

這方面紀延聲想的比更遠：“應該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要放一個人進去。”

“行了，程瀚青的事你就別想了，我會讓人好好去查，真要做了我不會放過他，真要沒做我也絕對不會冤枉他。”

韓熙點頭，看了眼窗外的天，意識到已經不早了。

“你今天回家吧。”說。“昨天下了飛機也沒好好休息，這個病房估計你也不了。”

“你一個產婦都能住，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住不了的？”紀延聲不滿。

“可是我會心疼你的。”挑眉道。

紀延聲覺得自己心里熱熱的。

韓熙又白了他一眼，“你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覺，泡泡澡放松一下。臥室柜下面有我之前準備的待產包，明天給我帶過來。”

幸好準備的早，不然一定會手忙腳。

連回去要干什麼都給安排好了，紀延聲無法再拒絕，系著扣子問：“還有什麼要代的？”

韓熙想起客廳對著樓梯的那個攝像頭，便又囑咐他把錄像毀了。

紀延聲應聲，轉轉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回頭惡狠狠盯著韓熙。

他簡單直接的靠近，大手掐上的下，呼出的熱氣縈繞在韓熙面上。

“不準再用那樣信誓旦旦的語氣給別的男人說話。”

“……哦。”

紀延聲走后，韓熙發了會呆，然后拿過枕邊的手機，點開和程瀚青的對話框。

手機號注銷了，微信應該還在。

抱著僅存的那點希給那邊發消息，把這幾天的遭遇以文字的形式說了一遍。

希不是他。

……

回小洋樓的路上，紀延聲終于把手機開了機。

屏幕剛亮，立刻就顯示有電話打了進來，手機嗡嗡震個不停。

他隨意掃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宋管家。

他沒接，有條不紊的在城市下班激增的車流里穿梭。

電話一直打到自掛斷，紀延聲剛松一口氣，接著第二個電話又打了進來。

他瞥了一眼，這回不是宋管家，來電顯示是紀恒嵩的名字。

他嗤笑一聲，繼續任由它嗡嗡響著。

趕上下班的高峰，路上不可能不堵車。剛拐過一個路口，前面就麻麻一輛挨著一輛。

紀延聲慢悠悠降了速，停在別人車的尾后面。

這一停，手機震的聲音一下子便刺耳起來。

車子里空調本來開得就很足，紀延聲一進來就掉了外面的大，上只穿了件薄。

可他還是覺得有些熱，尤其是心里面，好像有一團火——這火本來被韓熙滅了下去，可是這會兒又復燃了。

他止不住的想，早知道他應該再陪韓熙多待一會兒，好把這火滅到上。

他懶得把溫度調低，被手機震刺激的本顧不上此時正寒冬，直接把窗戶一降，任由外面的冬風吹進來。

那子火頓時就滅了。

而電話已經開始是第四個了。

這回換了第三個人，是老爺子生前的用律師。

他消息倒是夠快，紀延聲拐進社區，車子停到車庫，下來的時候還在想，老爺子過世的消息是宋管家通知的他還是紀恒嵩通知的？

這些七八糟發散的思維分散了紀延聲的注意力，直到他人進了院子解了大門的鎖，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小洋樓里面亮著燈。

家里有人。

張姨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眼神空的瞧著樓梯。

聽見門開的靜，一個激靈站起來，滿含期的看過去，結果看見一個陌生的長得十分好看的男人。

紀延聲先反應過來：“……張姨？”

張姨連忙點頭：“誒誒，我是。”

樣子瞧著跟韓熙說的差不多，看起來不像是有壞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