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儀式準時開始, 三家公司的代表就位。

分別是沈硯, 商君衍，以及錢戈雅。

溫燃靠墻站在最后, 歪頭看看右邊的商君衍，又看看坐在正中間的沈硯。

商君衍的西裝外套里塞著手帕, 領帶上夾著一支奢侈別致領帶夾，主持人講話時, 他手上的鋼筆高速轉著快飛出去，睨著臺下記者的目約囂張。

而沈硯穿著筆墨西裝，斜條紋領帶的溫莎結系得一不茍，襯衫白得耀眼, 除此之外便沒有多余裝飾, 清冷雙眸里著對現場毫不在意的淡漠, 和商君衍的囂張截然相反。

沈硯對主持人講的流程也漠不關心, 垂眉飲茶，淡然自若的如在會議室聽員工匯報項目進度而已。

但他突然間, 隔著茶水的熱氣緩緩掀眉, 向最后目不轉睛盯著他的溫燃, 平直的角忽而向上翹起個愉悅的小弧度，眼尾也隨之向上勾起。

浮笑的目在臉上定了三秒鐘收回, 垂睫飲茶, 三尺之冰瞬間融化，笑意也不自覺地蔓延兩分出來。

溫燃被沈硯這一眼看得有點臉紅。

最難以抵抗的便是每一次沈硯過水霧掀眉的那一眼，心弦每次都會這樣被他遙遙一眼擊中。

仿若他是個明的獵人, 是叢林中的主宰者，隔著遙遙距離，他輕輕一勾扳機，心中的小鹿就被他中，然后上躥下跳慌不已。

郝樂看這一幕看得清清晰晰，心肝都了，心想我的媽喲，他跟了沈總這麼多年，也沒見過他這麼人的一幕啊，更何況這麼人地看著一個人。

沈總平時都不近如和尚，他一度以為就算有夜店臺上那種郎站在沈總面前，沈總都不為所，清冽目隨意一瞥，郎就自下線離開。

現在，沈總這是在給燃總拋眼嗎？

他再轉頭看側燃總，本來那樣燃那樣颯的一個艷人，這麼被臺上沈總一，就面紅耳赤搖一變為害的小人。

但是人本就水做的麼，本就會有溫如水的一幕，但是沈總那樣一個清冷高貴的男人……

“燃總，”郝樂小聲地對溫燃說，“我佩服您。”

溫燃正在心跳臉紅，手捂住燙臉歪頭問他：“佩服我什麼？”

“佩服您讓我們沈總像變了個人啊，”郝樂說，“不過也只是在您面前像變了個人，在公司還是老樣子，但是我也佩服您，沈總常年都喝那一種茶，那個棕保溫杯都用了四五年了，讓沈總改變哪怕一丁半點都難死了！現在沈總變化這麼大，您說說，您多厲害。”

溫燃想了想，輕笑說：“那我確實厲害。”

溫燃向來自信，追沈硯的時候就從來沒產生過“他不喜歡我怎麼辦”這樣的想法，端著的是“沈硯一定會喜歡我”的自信。

如今想來，多虧這份自信，否則沈硯可能這輩子都得孤獨終老，回頭得讓沈硯好好謝，可真是活菩薩。

臺上差不多已經開始簽字，溫燃準備出去轉轉，突然余看到臺下站起來一個人，是溫志多年老友季岱青。

而季岱青，同時也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的老板。

季岱青起出來，看到后門的溫燃，微詫道：“燃燃也來了。”

“嗯，沒事兒來看看，”溫燃說著歪了下頭，“季叔怎麼也過來了？”

季岱青不到五十歲，看著就像三十多歲，很瀟灑倜儻的一個人，他笑說：“這不是你爸這段時間不在家嗎，我就過來看看況，幫你爸把把關。”

溫燃捕捉到關鍵詞，“他這段時間都不在家？”

“是啊，說是去出海度假了，你不知道嗎，”季岱青語氣隨意，拍了拍溫燃肩膀說，“叔有事，先走了，有空來家里找你初梨姐玩。”

季岱青有個兒季初梨，比溫燃大兩歲，也是律師，溫燃上大學那陣兒經常找季初梨，跟著學了些企業常涉及到的法律。

溫燃若有所思的輕“嗯”了一聲，跟著送季岱青出去，季岱青卻按著肩膀說：“不用送，你忙你的。”

溫燃并沒忙什麼，還是笑著出去送他，想順便聊兩句初梨姐，但是季岱青再次按住，揮揮手讓回去。

溫燃覺得哪里怪怪的，上答應著不送了，轉就跟上季岱青。實在是季岱青的職業太敏，又莫名出現在簽約合作現場，忍不住跟上去。

溫燃不太相信溫志出海度假去了，年底公司最忙的時候，溫志不在家？各公司也快開始舉辦年會，董事長今年不出席了？

溫志有很多每年都在堅持的事，比如每年的年會都出席，每年生日也會給打電話，送生日禮，雖然今年的年會和生日都還沒到，仍覺得怪怪的。

溫燃跟著季岱青上了二樓，保鏢郝樂也亦步亦趨地跟著溫燃。

到了二樓轉角的休息室，季岱青開門進去時，溫燃意外瞥到曹憶蕓的影。

只瞥見一眼，門被季岱青關上。

溫燃轉頭看向郝樂，郝樂震驚道：“這是……？”

溫燃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想法在腦中飛快閃過。

季岱青是和曹憶蕓有私嗎，還是曹憶蕓在找季叔叔詢問公司法務的事？

會和囑有關嗎？

難道這次合作，曹憶蕓和錢戈雅在里面搞鬼了？

一個是董事長夫人，一個人是董事長的律師朋友，這兩個人此時私下見面，溫燃有很多猜測涌現出來，但抓不住可能最大的那個，一時間腦袋很混。

或者是溫志此時也在里面嗎？

在門口想了會兒，仍是沒想通，溫燃包里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鈴聲不是手機自帶的，是石磊幫設置的，全公司獨一份。

打開拉鏈正要接，那道門猛地被拉開，曹憶蕓警覺地從里面走了出來，冷眼看著，“溫燃，你來干什麼！”

溫燃看到給打電話的是沈硯，估計沈硯已經那邊已經結束，把手機遞給郝樂讓郝樂幫忙接，走向明顯發怒的曹憶蕓。

溫燃很和曹憶蕓正面剛，因為沒什麼機會。

曹憶蕓這麼多年極其聰明，不摻和公司的事，很去公司，而在溫家見的時候，曹憶蕓也裝著賢惠妻子老好人。

此時，曹憶蕓終于不裝了，估計這是溫志不在邊，錢戈雅又因為溫燃而了不苦，想為兒出口氣。

溫燃將大外套遞給郝樂，一紅如烈火般迎戰曹憶蕓，“不我燃燃了？曹夫人，您現在是不是特別生氣我扇你兒的那三個掌？”

曹憶蕓咬牙切齒地瞪著溫燃。

溫燃走到曹憶蕓面前，“或者，生氣我讓你兒給我下跪？生氣我搶走了你兒的錢？還生氣之前被狗咬瘸了？”

曹憶蕓握著的拳頭快要向溫燃打過去。

溫燃悠悠笑道：“再或者，你現在更生氣的是，和男人的視頻流傳整個網絡？丟了你的臉？沒錯，是我做的。來呀，您現在想罵我還是想打我？”

溫燃的每句話都狠狠踩在曹憶蕓的心上，就算曹憶蕓有時候也會罵錢戈雅，但錢戈雅終究是兒。

溫燃這樣欺負兒，曹憶蕓早想對溫燃下狠手，但溫志一直在家，不能在溫志眼皮底下親自溫燃，不能挑起家庭戰。

而現在，溫志再次不在家。

溫志說他過年才回來，這時間足夠收拾溫燃的了。

曹憶蕓咬牙恨齒地怒道：“溫燃，你再敢我兒一個手指。”

說著，曹憶蕓手要掐住溫燃脖子，就像溫燃小時候、溫志不在家時，那樣掐溫燃的脖子，同時惡狠狠說著：“我就弄死……”

但是曹憶蕓的手還未上溫燃脖子，溫燃被人向后拽走，另一只手掐住曹憶蕓的脖子。

他聲音森，“你再敢溫燃一個手指。”

沈硯掐著曹憶蕓的脖子，抵到墻上，明明臉仍是冷漠的，但瞳孔向外迸發著暗與恐怖，一字一頓道：“我就弄死你。”

沈硯的拇指和食指扼住曹憶蕓的咽，曹憶蕓快不上氣，郝樂和季岱青同時上前去拉沈硯，“沈總，冷靜，快松手。”

溫燃知道沈硯有分寸，沒上去攔著，面無表地看著曹憶蕓驗著小時候被掐脖子時的恐懼。

那時候是別人上小學的年紀，那麼小，那麼弱，曹憶蕓在上將惡毒后媽的份發揮得淋漓盡致。

掐脖子，按腦袋進水里，用高水槍噴的臉，每一次的威脅都讓恐懼到仿佛一腳踩在死亡線上，每一次都瀕臨死亡。

看曹憶蕓快要無力呼吸時，溫燃才上前去抓住沈硯手腕，“沈硯，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