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是片刻的安靜。
徐琳愣愣地盯著,沒想到會把話說得直白到這個份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傅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
傅北瑧好似沒看見徐琳難看的臉,泰然地拿出膏對著鏡子補了個口紅,將膏丟進包里,拿起手機起推開包廂的門,臨走前仿佛才想起包廂里還坐著個大活人似的,回頭朝徐琳睨了一眼:“徐小姐,下次跟我說話前,請先擺正你的位置。”
角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畢竟鑰匙三塊錢一把,十塊錢三把,你——”
你配嗎?
你是哪個牌子的垃圾袋那麼能裝?
話說了一半點到即止,徐琳卻不會傻到聽不懂的意思,一張臉頓時比缸里腌過期的酸菜還難看。
傅北瑧連個眼神都懶得再留給,拎上包出了餐廳。
不樂意再坐宋家的車,直接了輛專車向傅家開去。
傅家的別墅位于中南樂府,整套別墅地京市三大園林中心,地理位置絕佳,傅北瑧下了車還沒推門進去,正在前院打理草坪的陳姨就眼尖地發現了的影,立馬放下除草機欣喜地向跑來:“呀,瑧瑧回來啦,到家前也不先打個電話,看你,才多久沒見,怎麼又瘦了,肯定是國外的菜吃著不合胃口吧。”
“哪有,陳姨你每次見我都那麼說,”陳姨在傅家工作了二十幾年,可以說是從小看著長大的,于傅北瑧來說跟半個家人無異,不讓陳姨幫拎東西,親昵地彎腰趴在肩上撒,“晚上想吃陳姨做的糖醋魚。”
“好,你剛回國累了吧,夫人讓小趙陪著去醫院做檢查了,晚點才能回來呢,你先上樓睡一覺好好休息休息,等到了飯點,陳姨過去你啊。”
傅北瑧的母親方懿自打那場車禍后,一直不是太好,以至于傅北瑧一聽到“醫院”兩個字,眉頭就下意識地蹙了起來:“我媽是又有哪兒不舒服了嗎,怎麼也不告訴我。”
“沒有沒有。”陳姨忙安地拍拍的手背:“就是個常規檢,你別想多了。”
傅北瑧聽這麼說,這才放下心來。
回國的航班中間遇到氣流幾次顛簸,在機上沒能睡好,這會兒難免有些疲倦,便乖乖聽了陳姨的話,上樓進到臥室,將自己砸進松的被窩里,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等睜開眼時,太已近落山,傅北瑧懶洋洋地在床上滾了兩圈,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掀開被子下床,轉推開帽間的門進去換了服,這才慢騰騰地向樓下走去。
陳姨正將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擺在最中間的,果然是點名要吃的那道糖醋魚。
傅北瑧跳下最后兩階臺階過去,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扭頭朝陳姨豎起了大拇指:“就是這個味兒,我在普羅威斯登不知道有多想這一口。”
傅母好笑地看著這個兒:“多大的人了,怎麼一回家還跟個饞貓似的。”
“哪有,”傅北瑧坐過去挨著傅母坐下,笑瞇瞇地拿出一條切割巧的紅寶石項鏈替戴上,“這是我回國前在珠寶展上一眼相中的,最適合我媽這樣的大人了。”
“就你甜。”傅母了脖頸上的項鏈,嗔怪地念叨,“知道買項鏈哄你媽,怎麼不知道在家多住些時候,一回國就惦記著往外搬出去?”
一提這個,傅北瑧立馬了脖子,從翹著羽張揚的孔雀變了一只心虛的小鵪鶉。
傅北瑧傅母影響,從小就喜歡擺弄漂亮的彩寶鉆石,更喜歡那種親手將它們一點點雕琢藝品的覺,上有個能力出眾的哥哥繼承家業,到選專業時便要自由許多,家里也任憑由著自個兒的喜好去念了珠寶設計。
畢業于羅德島設計學院,回國前又拿了CoutureDesignAwards的最佳新人設計師,即便不靠家庭背景,以的學歷,進任何一家大型公司都不是難事,只不過對自己認知分明,知道自己不了那種嚴肅的環境,因此在回國前拒絕了多家品牌發來的offer,選擇開一家專屬于的珠寶工作室。
遠在海外,工作室的選址和裝修是給顧予橙一手包辦的,顧予橙自從被家里安排聯姻沈家后,就過上了豪門闊太的生活,整日里閑著沒事,難得有點事做,又是好友的囑托,自然投了十二萬分的力,傅北瑧看過發來的工作室視頻,每一細節都很滿意,唯一的不足就是離傅家老宅有些距離,開車來回得花上不時間。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記得工作室附近的泰川公寓還有套名下的房子,是父親送給考上大學的禮,這次剛好能搬進去。
傅母雖說心中不舍,但眼看小兒主意已定,倒也沒再多說什麼,只讓陳姨周末空去泰川公寓那兒再收拾收拾,讓兒到時候能住得更舒服些。
趁著工作室還沒正式對外營業,傅北瑧本想在家再過幾天悠哉游哉的好日子,結果沒等上幾天,就接到了來自宋彥承母親江錦華士的晚餐邀約。
傅北瑧掛完電話,角不自覺地往下垮了下來。
當初選了做宋彥承的未婚妻,主要看的還是宋老爺子的意思,老人家當家作主慣了,只當兩個小年輕相久了就會有,連宋彥承本人的意見都沒納過考慮范疇,更遑論江錦華這個兒媳婦。
江錦華不悅宋老爺子對看法的忽略,先天對傅北瑧就有些不喜。
何況雖然平時跟京市諸多貴婦一樣出手闊綽好奢靡,但在挑選兒媳婦上,還是更偏向勤儉順的類型,而傅北瑧從小到大,擺明了跟這四個字沒挨上過關系,江錦華對自然更不滿意。
傅北瑧撇撇。
倒和兒子一樣,雙標的明明白白。
橫豎就沒打算進他們宋家的門,兩人平常見面也,江錦華喜不喜歡的,對而言左右沒什麼影響,只是對方不知怎麼想的,隔上一段時間就約出去聚上一聚,費盡心思在那堆老朋友面前維持未來婆媳的表面和諧。
傅北瑧走進帽間,挑挑揀揀了半天,選出一條D家的白長,微卷的長發被珍珠發飾別到耳后,玫瑰膏一涂,襯得整個人的氣質都溫了不。
對鏡一笑,準備過去意思意思,當個安靜的工人。
江錦華約的地方是家私人會所,傅北瑧特意掐著點出門,就是為了能與江錦華和跟好的那幫太太們相些時間,但太太們聚會聊起天來的興致顯然比印象中還要好得多,面上掛著得的淺笑,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眼神卻已經不聲地瞥向了墻上的掛鐘。
要不是終于從江錦華里聽到期待已久的那句“今天差不多就先到這兒吧”,傅北瑧都準備好了要找個理由先走一步。
“宋太太,彥承他工作那麼忙,晚上還要來接你啊,可真是孝順,我們家那兩個小的是比不了嘍。”
“哪兒的話,”江錦華笑著應和了兩句,語氣親近地朝傅北瑧看過去,“這不是小瑧今天在這兒麼,不然我哪請得他呀。”
傅北瑧在一堆太太的揶揄聲中彎著對眾人笑笑,側頭和江錦華道:“伯母,我出去口氣,順便看看彥承過來了沒有。”
走出包廂,站在回廊上,頂層水晶吊燈的線和地向四周散開,連帶著墻面層次分明的浮雕也蒙上了一層暖。
傅北瑧撐著欄桿了會兒氣,瞥見對面包廂的門被打開,里面似乎是在進行一場商業會談,其中有幾個從前跟傅家有過往來,傅北瑧上學時被爸領著,還見過幾面。
看了幾眼,便不興趣地低頭翻起了手機,等再抬頭時,對面包廂的人已經差不多走空了,互相掛著商業假笑握手道別的人們各自散去,只剩最初那個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還站在原地。
男人五立,深邃的黑眸微微上挑,站在那里的姿態拔,形如松如竹,剪裁得的西包裹著他修長的雙,周氣勢矜貴冷冽,像極了無人踏足的高山上未化的寒冰。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傅北瑧總覺得,對方的目似乎也在穿過挑空的大廳,朝這邊看過來。
是以前見過的人嗎?傅北瑧扣著手機想了會兒,還沒等從過往的記憶里索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不遠的電梯便傳來叮的一聲響,腳步聲逐漸向走進,傅北瑧轉頭時,宋彥承已經大步站到了跟前。
他似乎沒準備會在這里遇到,見到這張臉時還愣了一瞬,片刻后才反應過來,面前的正是他未婚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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