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一如既往的盛。

許是年紀大了, 顧父顧母反倒更在乎一些過年的習俗, 兩人在做飯的時候一直念叨著年年有余，等吃飯看春晚的時候又念叨要守歲。

顧寒聲頭都快大了, 忙不迭應下來：“守，當然守, 還得一起守。”

顧父瞪了他一眼, 轉向顧北音的時候臉卻再次風和日麗：“我們去書房下棋，你們就在客廳吧, 廚房的小湯盅煨了湯，你們一會兒喝點。”說完，老兩口攜手施施然走了。

顧寒聲嘆了口氣：“有時候，我都懷疑我是充話費送的。”

但他顯然也只是說說，這點兒事他本就沒放在心上，轉眼就滿復活，興致地提議：“咱來打牌吧？輸的人往臉上紙條……不, 圖個吉利紅紙條，然后贏的人可以提問輸的人問題，不想答的話就接懲罰, 類似于真心話那樣的玩法。”

秦清越考慮了兩秒, 點頭。

顧北音則心里還惦記著私信的事, 低頭看著手機，一時間沒留意顧寒聲的提議。

“音音？”顧寒聲手走手機，問道，“看什麼呢？這麼迷, 這是了個小男朋友？”

說完，他還半挑著眉看了秦清越一眼，明顯仗著過年秦清越不會反擊，挑釁的意味十足。見狀，顧北音了眉心，“不是，是有個發了幾條私信，我看狀態不太對勁，有點擔心。”

說完，打開手機調出私信界面放到桌子上。

顧寒聲仔細看了下，微微皺眉：“確實不太對……你截張圖發給我，我正好認識個心理醫生，咨詢一下。”

顧北音依言發了，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哥你記得打下碼。”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顧寒聲點頭，又將話題繞回之前的玩牌上，“你們想玩什麼？三人斗地主？五十K？還是跑得快？”

下意識的，顧北音和秦清越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無語的緒。

顧寒聲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這信口拈來的樣子看起來太像是紈绔子弟，輕咳了一聲自顧自做了選擇：“看你們都不太會玩，那我們就玩跑得快吧，這個最簡單，誰最先出完牌就是誰贏……”

剛吃飽飯，人的思維進了遲緩期，顧北音打得前兩局皆以慘敗告終，但顧寒聲是護妹狂魔，秦清越又不會故意刁難，懲罰環節不過問了兩個不痛不的問題就輕松而過。

第三局，顧北音自覺已經吃了規則，開始變得興致。

三分鐘后，顧北音最先出完所有的牌，秦清越第二，顧寒聲最后。臉上被了兩張紅紙條充當眉的顧總不太愉快，有點悲憤地嘆氣：“夫妻同心，其利斷金。秦清越你故意給音音放水，害我輸！我記住你了！”

秦清越毫不為之所，還淡定地反擊：“那‘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別以為說胡話就能不懲罰了……音音提問吧。”

顧北音一怔，突然想起之前在廚房準備年夜飯的時候顧母說的話，下意識就問了出來：“哥，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顧寒聲臉黑了一半，深深覺得提議打牌的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不急。”見不得秦清越著樂的樣子，他繼續說，“怎麼也得等你結婚以后。”

客廳驟然一靜，勾了勾角，顧寒聲若無其事地洗牌分牌。有了秦清越故意放水的前車之鑒在，顧寒聲這一把也了腦子，最后功得了第一。

他拿了兩張最寬的紅紙條給秦清越一左一右加了兩條胡子，忍笑提問：“有沒有過暗的人？什麼時候？暗了多久？什麼？”

總算抓住了機會，顧寒聲揚眉吐氣地蓄意報復。

秦清越耳朵有點紅，目也有點飄，看起來很心虛。

顧寒聲湊到自家妹妹旁邊，對秦總的表現給出了客觀的點評：“他這明顯就是心虛了，音音我和你??說，清越他讀書的時候特別招人喜歡，一個年級大半的生都是他的迷妹。我記得他當時作為學生代表參加百日誓師的講話時，還有人往臺上扔花來著……”

“有！”秦清越突然打斷他，總算保住了幾乎被一到底、岌岌可危的往事外。他又重復了一遍，才繼續道：“半年前開始的……持續了半年…………音音。”

說完最后一個字，秦清越微微咬了咬牙。

在他想象中，告白的地點和氛圍都要浪漫，還得有一束漂亮的花，而眼下，被顧寒聲迫著，一切化為泡影，留給他的只剩下了一個和浪漫半點關系也沒有的客廳，以及顧寒聲這只超大超亮的電燈泡。

秦清越還沒來及悲憤一二，顧寒聲就拍了拍桌子：“好！我現在正式宣布，秦清越先生和顧北音小姐……”

他高昂語調的染，秦清越驟然張起來。

“……進預備觀察期！”

果然……不該對顧寒聲這貨抱有任何期待。

三人守了一整夜，就玩了一夜耗腦力的牌局，到天亮的時候三人都已經困得不樣子，一人吃了點餃子，紛紛一頭扎進了松的被窩里。

通宵一天，補眠一周。等三人從通宵的后癥里徹底走出來，年假也已經結束。肖紋給顧北音接了個新代言，年假一結束顧北音就奔波在了拍攝照和宣傳片的路上。

“我聽他們部的口風，一開始備選的有四個人，阮曼文、孫思思、劉璧君和你。”肖紋坐在顧北音邊，低聲道，“阮曼文和你同拍《問鼎》關系不錯，孫思思完全是經紀人把機會作沒的，至于劉璧君……你最近注意下。”

顧北音閉眼倚在座位上，聞言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肖紋給理了理上披的小毯子，繼續說：“這人風評不太好，計較。之前和你一起參加《七分甜》不溫不火，我懷疑心里就不高興，這次代言你又拿到了，我怕會針對你。”

“我記住了。”顧北音應下來。

新代言的產品是一款系列香水，品牌方稱得上是國際一線，安排來監督的國分區宣傳負責人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看起來極為熱。但和他熱程度正比的是，他的挑剔程度也很高。

顧北音鏡頭和演技都不錯，饒是如此，也連吃了幾次NG，等到滿意的宣傳照拍出來，天已經黑。

肖紋給披上大，又遞了被熱騰騰的茶給暖手，帶著往休息室走，“老趙說堵車了，還得等會兒，你先休息休息。”

見顧北音點頭，便也轉了別的話題。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突然湊了過來：“顧老師。”

肖紋快速掃了一眼，發現并沒有工作牌，不由皺了皺眉：“你是？”

怯怯看了一眼，小姑娘似乎有點害怕，低聲道：“我是‘加油向上’。”

這下顧北音也跟著皺了皺眉。

除夕的時候把私信截圖發給了顧寒聲，顧寒聲很快就找了專業的心理醫生，最后判定這人很可能是遇到了什麼況，緒明顯不穩。顧北音試著又給發了幾次私信，都顯示已讀，卻一直沒再有任何回復。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加油向上”本人。

“你好，請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顧北音下意識放輕了聲音。

小姑娘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剛剛哭過：“我……我害怕。”

肖紋瞇了瞇眼，警惕地看了眼周圍，見不遠還有工作人員在走來走去，這才放下心：“這棟樓安保很嚴，你是怎麼進來的？”

似乎有些怕，小姑娘了脖子，低著頭小聲回答：“我以前在十六樓的創意公司待過一段時間……停車場那邊有個貨梯……我見沒人就跑上來了。”

說的話并不連貫，卻給了個合合理的解釋。肖紋又向工作人員確認了下，發現小姑娘說的創意公司和貨梯都存在，臉上的表才化了些：“抱歉，我不是有意嚇你，但音音之前出過一次意外，我們不得不謹慎一些。”

小姑娘抬頭看了一眼，眼睛里閃著淚花，又飛快地垂下眼，雙手局促地擺了擺：“沒事、沒事的……是我不對。”

發覺有點嚇到，肖紋笑了笑，打開一旁休息室的門，“進來坐坐吧，一會兒和我們一起下去，以后別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抱歉，我以后再也不會了。”接過肖紋遞過來的水，吶吶地承諾，又似乎害怕偶像會討厭一樣，飛快地看了眼顧北音。

肖紋站了一天，得嗓子都想冒煙，喝了幾口水才算緩過來。出手機，一邊發消息一邊低頭問道：“你特意跑過來找音音，是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