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北回頭沖笑一下,“蘇蘇,你以前說過的,天涯何無芳草。再說了,你的高山大海,未必是我的。”
他還有海深仇未報,怎麼能就這麼離開?
蘇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話到這個地步,便是盡頭了,再說下去就連朋友之誼也沒了。這幾年來蹉跎膽怯,一直到發現自己的病,又接到邱明松的電話,這才決心走出來試試。明知道不會功,可還想著萬一歐北他傻呢?
昨日種種,都是今日的因果。
邱明松選的是醫院附近茶室的包間,周煒先已經提前清場了很安靜,適合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歐北走進去的時候,周煒先正在泡茶,邱明松則是站在窗口煙。
他坐下,不說話。
十多年前,歐北還是個中二年的時候,特別看不慣邱永晉和于紅蓮。每次他倆來家里的時候,他總得做點什麼事讓人丟臉難堪,次數多了免不了會被大人責罵。
媽媽說,“你這樣做有什麼用?除了惹人恨你之外,能解決問題嗎?”
他想得很簡單,怎麼解決不了,一個離婚證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不愿意,說,“他說過這輩子掙的錢都是我的,我別的不圖,就要他兌現這句話。”
歐北覺得真是太無聊了,大人看不開。沒想到他所有的惡作劇都在一個中秋節結束了,他親自從服務生的手里接了一杯水給喝,然后驚恐地看著倒下去。
當時整個酒店大廳都混中,救護車的,去找酒店負責人的,抓服務生的,只有他盯著于紅蓮看,看到了破裂的面下的狂喜。他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抓住,卻被的三個兒子給頂回來了。
“是殺了我媽——”他這句話還沒吼完,就被邱永晉一掌拍了回來。
邱永晉當著所有人的面道,“這個事我會給你一個待,但不要隨便說話。”
他恨得出,轉跟著救護車去醫院。媽媽的臟被腐蝕,痛得不能自抑,只念著一句話,“不能原諒他——”
他不知道的那個“他”到底是男人還是人,但他知道他的那個“他”男都有。
事后邱永晉并沒有給他任何代,外公死沉沉道,“一邊是一個姓歐的兒子,一邊是三個姓邱的兒子,孰輕孰重他分得清楚。”
歐北看著外公全白的頭發,聽見他喃喃道,“我錯了,真錯——”
可惜都不能挽回了,接下來的三四年,陸續安葬了兩位老人。一個安樂之家,引狼室,最終雀占鳩巢。他一直不能理解,不過一個姓氏而已,有那麼重要嗎?他不管是姓歐還是姓邱,他就不是他了嗎?
歐北接了周煒先遞給自己的小茶杯,茶香繚繞。
等了十多年,邱家終于有人出面和他談了,真是不容易。
邱明松走過來,坐在周煒先邊,道,“小北,咱們多年沒有這樣坐一張桌子上聊過天了?”
“十五年有了。”歐北笑一笑,“從我媽死的那天開始。”
這句話一出來,邱明松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結果歐北又道,“你今天來找我談,你媽還有你爸知道嗎?你答應我的條件能不能落實?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別耍我玩。”
“我要知道你有什麼。”
歐北出手機來打開,放出一段錄音,十分清晰。
房間里的三個人都聽見伍葦和邱明俊醉醺醺又充滿顯擺的話。
“你撞上那倆咋啦?沒事吧?”
“咋沒事?死了一個,殘了一個。真TM開車不看路,沒見老子車來了嗎?開個破車,一下就散架了。”
邱明松面皮了,想再聽一會兒,歐北手關了錄音,笑瞇瞇道,“后面還有好多彩的,想聽就拿我想要的東西來換。”
“你們要是舍得他,我就把這東西給警察了。伍葦那邊還等著呢——”
“你用這東西換你想要的,伍葦愿意?”邱明松還是挑了一句。
歐北幽幽地看著他,笑了笑,“你覺得同不同意很重要?”
邱明松想,連蘇惠都無法撼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和伍葦之間果然只是單純的合同關系。自己這一遭是真輸了,不過也許還來得及補救。他只要付得起歐北想要的價格,就能徹底斬斷伍葦和邱家之間的關系,至先將老小保住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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