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低低的聲音在空氣中靜靜飄散，不帶任何緒，卻能讓人輕易就覺得那樣心生不忍。

“東叔叔，你說思思——到底喜不喜歡我？如果喜歡我的話，為什麼他在其他‘’生問他是不是喜歡我的時候否認？他說、我是他的弟弟……還有，我明明能覺到他喜歡我，可是為什麼他會找‘’朋友？他都不喜歡！……”

小小的年一直強調著顧思揚對那個‘’朋友的不喜歡，只是不知道這強調是在維護自己喜歡上一個人的可憐自尊，還是在說服自己堅信心底的幻想。

“爸爸、和小爸爸，多好……爸爸那麼寵小爸爸……可是他也很寵我，比爸爸還要寵……為什麼要找‘’朋友呢？……我難道不比他的‘’朋友好麼？……”

“那‘’的那麼丑，跟追我的那些‘’生們長了同一張讓人討厭的臉！哪有我好看？……還‘’得這麼多！顧小思能喜歡才怪！……”

“還是伊伊聰明！哼，把那‘’的氣得不行！……”

首護一個人自言自語，絮絮叨叨說著。

陳東不知道有沒有在聽，手指之下聽的旋律不知疲倦地始終緩緩縈繞，好像一個看不見的擁抱，過冰冷虛無的網絡蔓延到這個世界，將那個竇初開的年小心地包裹。

辦公室里漸漸安靜下來，抱著雙‘’坐在老板椅上的年哭過之后眼睛難免酸沉重，不知道什麼時候泛起困來，趴在膝蓋上一點一點打著瞌睡。

長得驚人的睫‘’抖著，好像猶豫著要不要停歇的蝴蝶翅膀。

陳東沒有抬頭，“小護，醒一醒。”

老板椅上的年已經雙眼朦朧了，模模糊糊“嗯”了一聲。

“這樣睡會冒的。”

可是首護依然沒有完全醒來，抱著雙‘’，雙眼都要粘到一塊兒了。

那邊的陳東似乎嘆了口氣，手下旋律忽然一變。

奔騰高昂的旋律飛快而急促，好像是萬丈巨‘浪’突然間呼嘯而至！

已經快要睡著的首護一個‘激’靈，險些一個驚嚇摔到地上。

略顯驚慌地看了好半晌，首護這才發覺是電腦那邊傳來的聲音，頓時氣呼呼，“東叔叔你干嘛？嚇死我了！”

“醒了？”陳東淡淡掃了這小臉兒上寫滿了不滿的小家伙兒一眼。

“廢話！魂兒都嚇跑五六七八個了！”首護沒好氣。

陳東彎了彎‘’角，“你是貓妖？”

“……”首護直翻白眼。

跟陳東斗，他從來沒贏過！

“你不是問我問題？還要不要聽了？”陳東瀏覽著鋼琴上翻開的樂譜，只是不知道演奏的是不是那曲子。

首護想了好半天，都沒能想起來自己問陳東什麼問題了。

琴聲忽然停下。

首護一愣。

陳東的雙手放在琴鍵上不拿開，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略顯認真地看著首護，“小護，喜歡一個人其實很簡單，你喜歡他，你想要他，這就是喜歡，與他沒關，與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沒關系。但是——”陳東的聲音很平靜，可是這平靜中卻讓首護察覺到什麼，“喜歡一個人也很難，因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該喜歡的人。”

首護有些困‘’，他不明白，究竟什麼是不該喜歡的人？

抿了抿‘’，首護看著屏幕中男人幾乎能看人心的雙眼，“喜歡跟他沒關？那什麼才跟他有關？”

陳東的眸子了一下，焉得就想起多年前那人只闖東都的圣誕宴會上的那句話，短暫地停頓了一下，才平靜地回答時隔多年后、那人心的小兒子的問題，“喜歡，是一個人的事。，才是兩個人的事。”

“小護，你現在還小，你的生命中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人，別過早地給自己下結論，因為小思也一樣。‘’男‘’朋友并不代表什麼，就像你們爸爸，他在你們小爸爸之前，前‘’友不止一個，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麼？現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小思有沒有‘’‘’朋友，而是小護，你用什麼來確定你這輩子只喜歡小思？他是你的哥哥，是你的家人，假如你們真的相了，而日后你長大了發現他并非你想要的人，那麼你會更痛苦！”

首護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才輕聲問：“那東叔叔，你覺得，我長大后、不再喜歡思思的概率——有多大？”

屏幕那邊依然俊秀的男人卻只是輕輕笑笑，沒說話。

又是好一會兒之后，首護才站起，“東叔叔，顧思揚不會是我不該喜歡的人。”停頓了一下，然后斬釘截鐵，“就算，他真的是我不該喜歡的人，只要他也喜歡我，我就會和他在一起，哪怕——眾叛親離！”

陳東似乎對他這話沒有任何意外，只是淡淡提醒，“天晚了，趕快回家吧，別讓家里人擔心。”

首護彎了彎‘’角，不再說什麼，關上電腦，走出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火紅‘’的法拉利就飛快地向A市最大的酒吧夜‘’駛去。

直到視頻已經關了好久好久，始終安靜看著電腦屏幕的陳東才輕輕笑了笑，低垂下漆黑如墨的眸子，輕聲回答首護那個執拗的問題，“我覺得，你這輩子，都不可能不喜歡他……”

因為，有些，真的無關年齡、無關份、無關合適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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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個明‘艷’如妖的年在屬于他的孤獨世界盡揮灑的時候，另一個年則趴在冰冷的桌子上一遍遍重復在當年的夢魘之中。

低低的‘’噎聲，那麼抑，那麼令人心疼。

一向清冷的年眉頭蹙著，他看到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蹲坐在窗簾之下。

那個房間那麼悉，他認得，那是——他和小護當年的房間！

那個小小的影在窗簾后小小的一團。

清亮的淚水不斷沖洗著他呼呼的小臉兒，小包子好像不敢哭出聲一般，拼命咬著小‘’兒。

止不住的淚水讓鼻涕飛快地流淌出來，小包子卻本察覺不到，任由鼻涕和淚水一塊兒墜到上很好看的服上。

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

小包子來不及哭，慌忙轉過，跪在落地窗邊，開窗簾的隙，急急忙忙往下看。

樓下，那個小小的影始終仰著頭往落地窗這邊著。

小包子眼中的淚水更快地流淌下來，小‘’兒被自己咬得泛白，拽著窗簾的小手也在輕輕抖。

樓下的孩子并沒有哭。

——這是他們的約定，離開的時候一定不能哭，不能讓‘’‘’放心不下，不能讓爸爸和小爸爸難！

小包子狠狠了一把眼淚，不讓淚水擋住樓下那個小小的影。

他看到他不舍地擁抱‘’‘’和爸爸；

他看到他佯裝歡快地親‘吻’‘’‘’和爸爸；

他看到他再次雙眼泛紅地看向樓上的他……

“……小護……”

他聽到自己很低很低的沙啞的小小聲。

他好像看到樓下的孩子再次跟他說：思思，你要等我回來……

車終于毫不留的離開。

小包子終于狠狠撲到落地窗厚厚的玻璃上，似乎想穿玻璃飛到那輛很快駛遠的車上拉回自出生后一直形影不離的孩子！

“……小護……”

小包子終于忍不住哭出聲，小小的‘’被自己咬得紅腫。

大大的窗簾后，小小的人影蜷小小的一團，抱著自己，就像一窗之隔的樓下，他眼中一直強堅韌的爸爸那樣，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

清晰地‘’噎聲在偌大的房間里被無限放大。

他哭到微微缺氧、世界眩暈！

模糊中傳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小小的人兒慌忙抬起頭，幻想著那個刻在心底的人影會不會從‘門’外跑進來，然后抱著他的脖子跟他說：“思思，我不走了！”

可是進來的，卻是‘’‘’。

那雙眼通紅的‘’人一看到小小的人影蜷在窗簾后的可憐模樣，瞬間又落下淚來，快步沖上前一把將心的孫兒抱懷里。

“我的寶貝兒！小思乖！不哭！小爸爸和小護很快就回來了！乖！”

看到‘’‘’后更加委屈的小包子終于撇著小兒，再次哭起來——嚎啕大哭……

一滴涼涼的慢慢下年好看如同漫畫主角的側臉。

顧思揚長長的睫‘’輕輕抖著，慢慢張開微紅的雙眼。

這麼多年了，他始終不敢去想當初首護跟隨小爸爸一同離開時的痛。

雖然那時候他那麼小，雖然那時候已經那麼遙遠，可是對他而言，那是他的第一次失去——第一次，就讓他眼睜睜看著最心最不舍的人兒離開！

那兩年的漫長時間，他只有在寒暑假才能以去到遙遠的溫哥華，和首護見面；

那兩年的難熬時，他無時無刻不在祈禱小爸爸的病趕快好、趕快讓他和那個人再次回到之前形影不離的天真好！

可是現在，為什麼他會生出了一種會再次失去首護的錯覺？

顧思揚不自覺‘’了‘’左‘’膛，那里，孤零零的，很冰涼。

——小護，我是你哥，我要怎樣才能讓你知道、讓你接……我你？！

已經夜里兩點鐘，首護還是沒有回來，房間里只有孤單單的一個人影。

顧思揚‘’了‘’被自己枕得有些酸麻的胳膊，拿出手機調出首護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