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服仔細疊得整整齊齊放到箱子里，‘春’夏秋冬，全都有！、子，甚至還有鞋墊兒，樣樣不缺。

首護的嚨忽然有些燙，“別裝了！那邊、準備的有服。”

顧思揚沒回頭，“多拿一些吧，你穿不慣其他的服。……這幾件是純棉的，你一向最喜歡。……這套睡的料子是你覺得最舒服的……這條‘’子的‘’是你最喜歡……”

普普通通的話，首護卻越聽越酸，真想立刻撲上去從背后摟住顧思揚的腰，輕聲道歉——“對不起，思思……對不起”！

可是……

首護卻只是倔強地站著，面無表地看著顧思揚略有些僵的背影，了拳頭。

心臟像被一只可惡的貓在放肆地把玩，首揚真想狠狠給自己一拳！

“也不知道你到了那邊會不會吃不消……多大人了都不會照顧自己！……多帶些常用‘藥’吧，你不行，容易冒……”顧思揚不知道忽然為什麼變得絮叨起來，邊疊著邊低著頭自言自語。

“你煩不煩啊？！”首護的心忽然變得那麼壞，沖地沖顧思揚口氣很差地大嚷。

顧思揚有些驚訝地看著首護一眼，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沖他發火。不過隨即顧思揚就垂下了眸子，有些抖地彎了彎‘’角，“好，不說了。”

首護在那句沖的話剛出口的時候就后悔了，可是顧思揚卻本沒有生氣，依然那麼順著他、寵著他！

首護心里憋悶得厲害，失控地一轉就撞出‘門’去。

顧思揚本能地想攔他，可是理智卻讓他不敢再作出像今天早上這樣沖的決定，呆愣了好半晌之后，才沉默著繼續為他收拾東西。

緒失控的首護很快就下了樓。

沒想到剛一打開‘門’，就撞見首揚和顧知航兩個吃過飯外出遛彎兒的家伙從外面回來。

年來不及遮掩的緒就這麼完全暴在兩個賊‘’的老爹眼下，首揚眉‘’一挑，“大半夜的，干嘛去？”

首護盡管很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緒，可是一張小臉兒還是臭臭的，“我去店里看看。”

“你的店什麼的不都‘’給小思了？有什麼好看的？回去！”

首揚腳一抬就勾上了大‘門’，后面的顧知航也沒什麼反應，好像沒聽到兒子的話一般徑直鎖‘門’。

首護頓時不滿，“小爸爸你干嘛？我就出去一會兒……”

“半會兒也不行！”首揚哪會讓他這副模樣九冒冒失失地出去？提著首護的領子就把他往健房拎。

首護頓時手腳并用地使勁兒掙起來，同時氣急敗壞地大吼，“小爸爸你干嘛？”

首揚也不理他，腳下一踢，健房的‘門’也被鎖上。

顧知航看了一眼閉的房‘門’，也不管他們父子倆，自顧上樓。

“小爸爸你、你到底想干嘛？你這是不講理！”首護的眼圈都氣紅了。

首揚漫不經心看著小兒子那張都發青了的小臉兒，忽然抬起一腳就飛踹過去！

首護嚇了一大跳，慌忙躲！

可是很顯然，只要首揚不愿意，恐怕全世界都沒幾個人能躲得過去，更何況首護還是個連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沒有的小‘’孩子！

首護被首揚這結結實實一腳踹在屁上，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首護立刻不干了，趴在厚厚的健墊上捶著地撒潑似的大吼起來，“小爸爸你干嘛？憑什麼平白無故地踹我？我做錯什麼了？”

一張惱怒的小臉兒漲得通紅！首護一雙大眼睛都瞪得圓溜溜的。

他不吼還好，他這一吼，首揚又走上前來，腳一，又是‘’準的一下踹上首護可憐的屁，同時腳尖一勾，就把趴在墊子上的小兒子翻了個個兒！

首護這下是真不干了，躲又躲不過，打又打不起，還被結結實實摔了個四腳朝天！

雖然并不算疼，可是首護還是直接眼圈都紅了，立刻一撇，委屈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小爸爸你到底想干嘛？你憑什麼踹我？！……你不講理！憑什麼打我啊？我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啊？！”

哭還不夠，還雙手捶著地，就連雙腳都在地上又氣又倔又委屈地使勁兒‘’蹬，分明就是個撒潑耍賴的孩子！

首揚雙手環抱地冷眼看著，不說一句話。

“嗚嗚……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們！……嗚嗚……我做錯什麼啦？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打我……”

直接哭開了的首護哭得像個孩子，干脆一盤‘’兒坐起來張著使勁兒哭。

熱熱的眼淚好像傾瀉的洪水，一個勁兒地順著臉往下淌，好想要把滿心的復雜恐慌全都宣泄出來。

首護委屈得跟什麼似的。

他明明那麼喜歡顧思揚，可是誰來告訴他究竟什麼是喜歡？

顧思揚明明那麼寵他，可是為什麼會找‘’朋友、會對他做出那種事？

他明明一點都不討厭早晨發生的一切，可是為什麼就是慌‘’到不知所措、恨不得迫不及待地立刻逃得遠遠的？

還有小爸爸——

為什麼什麼話都不說就踹他、生生把他踹哭，好像他不哭就會一直踹下去似的！

這人還是他小爸爸麼？還是盡管不靠譜卻還是最疼他的小爸爸麼？！

首護坐在墊子上仰著頭形象都不要了地放聲大哭。

天知道他有多舍不得！可是他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和顧思揚繼續相下去！

他矛盾得暴跳如雷，他糾結得撓心撓肺！

他自己都搞不懂，他為什麼會忽然間就把自己至于這麼尷尬的地步了！

都怪顧思揚！

全都怪那個‘混’蛋！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找‘’朋友？！

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對他做出那種事？！

可是首護卻連宣泄的機會連找人說一說他心糾纏恐慌的機會都沒有！

——那樣的事，他要怎麼開口？

首揚懶洋洋往后面的墻上一倚，閑閑看著首護哭到狠狠‘’噎、看著首護嚎到嚨嘶啞。

邵文之前就打電話告訴他和顧知航，說他的兩個兒子正在特殊時期，敏叛逆、膽小強，同時自尊心還超強！最重要的是，這個時期的年對于某一方面的好奇與正在一個剛剛萌發、的階段！

其他的什麼叛逆什麼強首揚沒看出來，可是膽小這一點首揚倒是看出來了——他的兒子，本就是個膽小鬼！

他雖然不知道兩個兒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首揚知道，顧思揚是絕對不舍得欺負甚至傷害首護的，可是自己這小兒子也不知道像了誰，遇到點兒多大的事兒啊？居然就這麼又是逃跑又是哭號的！首揚敢肯定，假如今晚他放任首護一個人跑出去的話，這小家伙兒不是一個人跳舞喝酒折騰一夜，就是找人打架打到手！

墊子上的首護已經哭到腦袋都昏昏沉沉了，眼淚越來越，聲音也漸漸低了下來。

首護也不管首揚在不在，累得往墊子上仰面一躺，繼續閉著眼睛哭號。

三樓的顧思揚當然早就聽到了靜，只不過被自家老爸攔住，不敢進來。

首揚拿著手機閑閑聊著天，完全不管已經連眼淚都不出來了的首護斷斷續續的低低嚎聲。

陳東打來了電話，首揚抬頭看了躺在墊子上的小兒子一眼，走了出去。

“已經安排好了，隨時過來就行。”停頓了一下，陳東再次確定，“你真舍得？小護的比不了其他孩子，你可要想好了。”

首揚笑了一下，“他自己想去，那就去吧！他想學什麼就學什麼，他去不過是‘混’日子。”

那邊的陳東似乎有些頭疼，“揚，你確定讓小護來我這兒‘混’日子？你是要我向總部投訴你還是想讓我直接打電話給阿姨？”

“隨便你！投訴老子一次扣你一季度的補，找我媽告狀一次我就把首小護直接扔你那兒不準他回來了！”面對威脅，首揚一向非常不怕，立刻無恥地反威脅回去。

“……”陳東徹底無語了，頭疼地‘’了‘’太‘’，心想，首護那可是跟首揚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小磨人‘’，看來需要制定一套嚴謹的戰略方案來應對、以便防止那個小‘混’蛋把他的特訓營攪得面目全非才行！

等首揚推開‘門’再次進健房的時候，墊子上的小家伙兒已經哭睡著了。

首揚站在‘門’邊，靜靜看了好一會兒，而后忽然一笑，上前蹲下去，很小心地抱起兒子，然后輕輕把他送回房間。

舍得麼？

怎麼可能舍得？

可是——

再舍不得，兒子自己的路還是要他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