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國方深深吸著氣,臉沉重,認真地道:“想要讓上東村改邪歸正,除了我這個賊頭以作則,還需要加上一個不就半夜跑到村邊,著‘大炮’香菸放麻雷子的刑警隊長才行!”
裴國方蹲在蕭雲傑麵前,他放緩了聲音:“隻要你能活著回去,在一旁施加力,我保證立刻帶著上東村改邪歸正,村子裡那群兔崽子哪個敢再一輛車,我親手打斷他們的!”
兩個人的目中,已經冇有了彼此想要用氣勢住對方的劍拔弩張,剩下的就是一種近乎惺惺相惜的欣賞,蕭雲傑不再猶豫,抬起了右掌:“君子一言。”
“啪!”
裴國方同樣手,在蕭雲傑的手掌上用力一拍,沉聲道:“駟馬難追!”
就是在這一刻,裴國方突然對他們的未來,又恢複了信心。像蕭雲傑這樣的人,一旦找到了必鬚生存下去的理由,他就用不屈不撓的意誌,和為一名警察的驕傲與尊嚴,綻放出百點熱千分,去創造出生命最瑰麗的奇蹟。
隻要他們絕不死心,就一定會戰勝這片原始叢林,一定會走回屬於他們的國家!
當裴國方再次拖著蕭雲傑,準備走下這片小山坡時,蕭雲傑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傳來了一串悠揚的鈴聲,蕭雲傑和裴國方齊齊一愣,蕭雲傑飛快地取出剛纔開機的手機,手機依然冇有信號,但是在手機裡,卻多出了一條剛剛收到的垃圾簡訊!
蕭雲傑和裴國方,第一次發現,原來“辦證”簡訊,竟然是這麼地親切。也許隻是某一個點,但是在這片小山坡上,他們剛纔真的收到了手機信號!
裴國方和蕭雲傑的眼睛一起亮了,蕭雲傑將手機拋給裴國方:“拿著它,沿著我們剛纔走過的路,慢慢移,慢慢尋找,能收到簡訊,就一定能有信號。”
裴國方用力點頭,他握著手機,以擔架留下的印痕為基準線,慢慢地往回走著,可是他一直走回到剛纔兩個人休息的地方,手機都冇有搜尋到信號。
“不要著急,慢慢來,適當擴大你的移範圍。”
在蕭雲傑的指揮下,裴國方再次挪腳步,這一次他走得更慢,每踏出一步,他都會在原地靜止十幾秒鐘,直到確定這個位置不可能收到信號,他纔會離開。整整在這片小山坡上徘徊了近一個小時,就在裴國方已經絕時,他的眼睛猛然瞪圓了,他不敢置信地用空出來的左手了眼珠子,冇錯,在手機螢幕上,真的出現了小小的一格信號!
不止如此,連同這可憐的一格信號一起出來的,還有螢幕左上角,那悉的“中國移”四個字!
裴國方握著手機的右手,不可自抑地輕輕抖起來,他不假思索地按下了“110”幾個數字,就在他準備按下撥出鍵時,他卻發現,代表電池電量基本消耗乾淨的標誌,已經開始在螢幕上不斷閃爍。手機在搜尋信號時,耗電量要比平時大得多,更何況,原本手機的電量就不是滿格的。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機信號,但是手機剩下的電量,已經不允許他們和外界有太多聯絡,也許一個報警電話都冇有打完,電話就會自關閉。
最重要的是,就算報警電話打完了又能怎麼樣?這裡是緬甸,是其他國家;這裡是原始叢林,人跡罕至;現在是雨季……把這三者加在一起,就形了一道天塹。裴國方真的不敢賭,冇有辦法再次建立聯絡,冇有辦法告訴對方他們的位置,他們究竟要等上多久,才能等到營救隊到來。
裴國方最終將蕭雲傑拖到了有手機信號的地方,把手機給了蕭雲傑:“蕭隊,你還有什麼事想要代,或者有什麼話,想要對誰說嗎?”
蕭雲傑握著那個手機,在他還冇想好要給誰說什麼的時候,他的手指,已經在本能的驅使下,按出了一連串的數字,又按下了撥出鍵。隻有一格信號,就算是線路接通中的電子蜂鳴都時斷時續,音質差得厲害,中間還摻雜著電池電量用完、手機即將自關閉的警告聲。
把耳朵在聽筒上,鈴聲足足響了七八聲,就要自掛斷的時候,電話彼端的人,終於按下了接聽鍵。
“蕭大隊長,今天怎麼有空,想起哥哥我了?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功禍害了哪家閨,打算用一張破證,繼續禍害人家一輩子,並想藉此機會公告江湖,趁機宰兄弟們一頓狠的?”
蕭雲傑努力想要讓自己更堅強一些,可是當他在聽筒中,聽到了這悉得不能再悉的聲音時,他所有的堅強和勇氣瞬間消失了。
眼淚,不知不覺中,就從眼眶中流出,是委屈嗎?當然不是。
他雖然說自己父母早亡,無妻無子無人牽掛,死不足惜,可是又有誰,在麵對死亡時可以真正做到無怨無悔?!
“喂,小子,你那兒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彼端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他隻憑蕭雲傑呼吸聲的變化,就知道,蕭雲傑哭了。“有什麼麻煩,說出來聽聽。”
發了幾天的高燒,蕭雲傑可以在裴國方麵前生生支撐起自己的驕傲與尊嚴,但是麵對最悉的人,聽著他關切的聲音,就是在一瞬間,所有的堅強和偽裝都消失了,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說出來的話,就那樣帶著一抖衝口而出:“老大,救我!”
電話彼端冇有迴音,蕭雲傑愣了很久很久。當他終於反應過來,把手機從耳端挪開放到眼前時,手機螢幕早已經陷了黑暗,電池裡的最後一電量,終於用完了。
至於他最後一句話,對方有冇有聽到,蕭雲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