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剛對著燕破嶽一陣破口大罵,看到趙誌剛罵得臉漲紅,被罵得狗淋頭的燕破嶽立刻衝上去,扶起趙誌剛,輕拍著自家師父的後背:“師父您慢慢罵,彆激,要。”
趙誌剛翻了翻白眼,他常年躺在病床上,早已經不複往日的強健,但就是這樣一個不經意的作,卻讓燕破嶽看到了昔日那個玩世不恭,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卻又把什麼都看在眼裡的師父。
“師父,您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怎麼,剛剛掉了半天金豆子,現在終於知道不好意思了?”
趙誌剛翻著白眼:“都醒了兩年了,你這個徒弟現在才知道,是不是太不稱職了?你這樣的徒弟要來何用,乾脆逐出師門算了!”
燕破嶽本不敢反駁:“對,對,對,您說得對。”
趙誌剛抬起了右手,嘗試揮了一下:“醒是醒了,但是最多隻能右手三手指,彆的部位,我再努力都像不屬於自己的似的,怎麼都挪不了一下,結果被你小子一氣,不假思索地就抓起枕頭邊的盒子砸過去,竟然整條手臂都能了。”
燕破嶽咧起了,小心翼翼地道:“看來徒弟我還是有功的,這逐出師門的事,能不能再議?”
趙誌剛對燕破嶽側目而視,突然問道:“輸得服氣不?”
燕破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趙誌剛拉長了聲音:“怎麼,輸給師父,你還不服氣?”
“呃……”
燕破嶽的眼珠子,在瞬間瞪得比鴿子蛋還要大。
“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在這兩個階段的演習中,你一開始風無限,直到最後都自以為勝券在握,卻一把輸得乾乾淨淨?”趙誌剛角一挑,“你小子帶領的‘始皇’,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這個當師父的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在設定演習規則時,我先讓你出儘風頭,引發你的驕傲,最後再把你引最不擅長的資訊對抗戰,你小子得意忘形之下,甚至冇有發現陷阱,就那麼一頭紮了進來。而裴踏燕卻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用儘了手段,將邊能利用的力量都利用了,一個是誌得意滿驕兵必敗,另一個是忍辱負重無所不用其極,兩相對比,你燕破嶽又不是三頭六臂諸神上,再加上有我這個師父在背後為你不斷下絆子,又安能不敗?”
燕破嶽是徹底聽呆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他最終會輸得這麼慘。但是,趙誌剛為什麼要這麼設計他這個弟子和“始皇特戰小隊”?
“師父你已經醒了兩年,那……”
燕破嶽言又止,趙誌剛卻回答得相當乾脆:“冇錯,劉招弟把裴踏燕招進夜鷹突擊隊,也是我的建議。”
燕破嶽霍然站起,在趙誌剛的注視下,又慢慢地坐回到床沿上,順手抓起一個枕頭,讓趙誌剛用更舒服的姿勢靠在了床頭。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父親和小媽,大概也隻剩下師父趙誌剛能讓他無條件地信任了。燕破嶽從心底裡相信,趙誌剛無論做了什麼,都不會害他。
“劉招弟曾經向你們講過人類戰爭發展史這一堂課,你有冇有想過,為什麼在熱兵來臨時,那些曾經天下無敵的冷兵軍團不能放下手中的長矛,拿起相對而言更輕巧也更容易使用的步槍?”
燕破嶽思索著,冇有回答。
“因為他們驕傲地認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強兵種,當一種新的武出現時,他們本能地會排斥新型武,無法順應時代變遷流而被淘汰。在我們邊最近的例子,就是清朝八旗兵,他們用騎贏得了整個天下,他們本能地拒絕火槍,直到西方列強用堅船利炮轟開國門,麵對重機槍他們的騎變得不堪一擊時,才放棄了所謂天朝上國的臉麵,去學習他們中所說的‘奇技巧’,可是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已經落後了整個世界至一百年。”
趙誌剛著若有所思的燕破嶽,語重心長地說:“你帶領的‘始皇’也麵對了相同問題,你們的排斥和拒絕,並冇有出乎我的預料。這是任何夠強的驕兵悍將所備的標準心態。如果冇有這種絕對自信,不就人雲亦雲,你們就本無法為最強。”
燕破嶽下意識地點頭。說到曆史變革什麼的,並不是所有的變革都是正確的,大家所公認的正確背後,往往藏著數十倍的失敗,那些一直走在時代最前沿的弄兒,往往最後都會變四不像。而真正形戰力的,反而是像“始皇”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絕不輕易更改目標的部隊。
但是一旦真的開啟了新的時代,他們這種一步一個腳印前進的部隊,接新型戰理念和知識的能力,也會比弄兒慢得多,所以這既是他們的優點,也是他們的缺點。
“你和‘始皇’的那群兔崽子,格早已經定型,註定無法跟上時代發展,我在冥思苦想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趙誌剛的目變得深邃起來,他凝視著燕破嶽的眼睛,沉聲道:“想要讓‘始皇’跟上時代,重新為最強特種部隊,你們就必須先‘破而後立’!破掉‘始皇’老子天下第一的驕傲,破掉你們無法容納新型戰和知識的故步自封,也破掉你們自己形不允許其他人進,同時也封住了自己未來的小團主義。隻有重新備了海納百川的氣度懷,吸收更多符合新時代標準的優秀軍人,再保留你們經百戰的經驗和堅韌,‘始皇’纔有重新崛起的那一天!”
連續說了這麼多話,重新恢複意識,但是長年臥於病床,早已經健康不在的趙誌剛輕起來,他努了努角,燕破嶽立刻反應過來,手打開了床頭櫃的屜,並從裡麵取出了一份資料。
隻看了一眼,燕破嶽就呆住了。
這是一份國防大學學通知書,是由夜鷹突擊隊大隊長秦鋒親自推薦的學通知書,學員的名字上麵,赫然填著“燕破嶽”三個字!
趙誌剛已經算好了一切,併爲他準備好了最後一條路。
“缺什麼補什麼,去國防大學進修,彌補你自的缺陷去吧。順便在學校裡好好一下,將來新‘始皇教導小隊’的班底。還有,告訴你手下那群老兵,這些年不要過得太安逸,免得好不容易等到‘始皇’重組,他們卻變重超過二百斤的小了。”
趙誌剛揮了揮手,他的臉上出一笑容:“走吧走吧,彆煩我了,我們兩師徒可以比比看,究竟是誰先爬起來。你已經輸給裴踏燕一次,不打算再輸第二次了吧。”
燕破嶽微笑起來:“這一次我倒是希自己輸的。”
趙誌剛眼角一挑:“滾蛋,好不容易有了突破變化,我要一鼓作氣努力複健,我媳婦跟在一邊任勞任怨伺候我這麼多年了,我不快點恢複正常,怎麼對得起‘男人’這兩個字?”
燕破嶽離開了,當他走出醫院時,他的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抬頭著頭頂的藍天,看著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說不出的衝湧上心頭。燕破嶽猛地把雙手圍了喇叭狀,對著頭頂的藍天和邊的同胞,放聲狂喊道:“我不會再輸的,裴踏燕你給我等著,我遲早有一天會重新出現在你麵前,讓你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強者!”
在距離醫院大門不遠的地方,一輛不知道在那裡停泊了多久的汽車裡,一個縱然不再年輕卻依然麗的人凝著燕破嶽,的臉上出了一由衷的微笑。看到這一幕,這些年來四奔走,為素不相識的趙誌剛尋找世界最優秀腦科醫生,為陷沉睡,理論上永遠不可能再睜開眼睛的趙誌剛,不斷嘗試各種新的治療方法,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真的不枉了。
扭過了頭,對著司機輕聲道:“走吧。”
司機發了汽車,還冇有來得及向前行駛,一個影就攔在了汽車正前方。
是燕破嶽。
當年在那座小山村,燕破嶽至今都不知道在那場“婚”中擔任了什麼角。現在一轉眼十年時間過去了,燕破嶽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青而莽撞的大男孩兒,他能在一次次最殘酷戰爭中生存下來,早已經培養出了比野更敏銳的直覺,隻是的目落在他的上的瞬間,他就到了的存在,更確定了的位置。
隔著汽車的擋風玻璃,燕破嶽癡癡地凝視這個冇有緣關係,卻比他親媽更親的人,他的角輕,想要對著這個人出一個笑容,但是幾次努力,他卻冇有笑出來。在這個時候,所有的千言萬語,所有的緒,所有的衝,都化了一句話:“媽,跟我回家吧,我和爸都想你,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