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滄海他眉頭一皺,道:“我如今卻是有些後悔幫你騙,你連我一道給騙了。”他曾聽楚玉說過,當初容止追去救護的形,當時便覺著有些不對勁,如今串聯前後,終於猛然明白過來。
其實容止一直在設局。
他在那時,便故意假裝讓楚玉離去,卻又流出異樣,讓楚玉覺察出來,返回瞧見他的慘狀。
倘若他有心,完全可以不流出半點而異常。但是他沒有。
----他是故意的。
的崩毀固然是不能逆轉,但是他偏偏反而利用了這一點。
楚玉心中一直存在著心結,認爲縱然與容止在一起。也不能相安相守。於是他便下了一劑猛藥,故意讓發覺,故意讓愧疚,故意讓目睹那最慘烈的一幕。
容止想要什麼,便會想方設法拿到手,縱然楚玉暫時離開,他也要牽著的心魂。他並不後悔爲了楚玉放棄所擁有地東西,也不後悔遭萬剮之痛。可是他一定要得到。
他付出了這麼多,怎麼可能不索回?
他不是楚玉,絕無可能無私。
江山與楚玉不可兼得的話,他選擇對自己更爲重要的東西,但是,一定要得到才行。他不介意付出生命,但是楚玉想要離開,卻是萬萬不能。
放手……怎麼可能?
容止角泛起淺淺地笑容。黑眸之中,卻是無比地冷靜沉穩:“你在怨我?”
觀滄海嘆息道:“我自是不會怨你,被你折騰的人又不是我,真要說上怨,楚玉纔有資格。我如今依舊不明白。既然你不肯放手,爲什麼卻又故意詐死,平白讓那般傷心?”
容止微笑道:“自然也是爲了讓永遠記著我。我生,要記著我,我死。也要記著我。”那時他是當真無把握活下來。所以故意一番佈置,先是黯然分離。再讓發覺異樣返回,接著教瞧見他因周浴,最後含笑永訣。
縱然是離別的最後一刻,他也是絕好風度姿態。
於是,他留給楚玉的最後印象,依舊是那從容的笑眼,以及爲了而死這樁事實。
容止是玩弄棋局與人心的高手,他知道楚玉是怎麼樣的人,這一番刻意設計,足以讓心神接近崩潰,至死也忘不了他。
整了整散的襟,彷彿還能覺到纏繞在指尖地溫潤膩,容止微微一笑,道:“有一句話,做久病牀前無孝子。”換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的,他自然不會以爲,倘若是他一直半死半生地活著,讓楚玉照料看顧,楚玉會因此不他,可是那樣做,無疑會衝散削弱他刻意營造出來的,一剎那凝固到永恆的淒厲慘烈。倘若那樣,他最後死了,楚玉或許會黯然傷心,但絕不會那般刻骨銘心,而倘若他最後活下來,楚玉也不會有今日這般狂喜失態。
他在最慘烈的那一刻果斷下刀,給的靈魂留下最深的傷
他是狠心腸的人,爲了達到目地,連自己心上的人也捨得傷害,縱然聽著觀滄海跟他每日彙報楚玉如何傷心,縱然有些難過,但他也沒有毫心搖,甚至還按照原定計劃佈置了河邊骨讓瞧見。
他用死亡這柄利讓痛不生,再用時間慢慢地煎熬,過了一段時日,確定已經得足夠深刻,才放流桑來打開的心扉。
那個時候,楚玉便已經在他掌握之中。
後來出了一點意外,他也沒料到,天如鏡竟然會將手環託給楚玉,而在聽說楚玉要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楚玉並不是要去什麼地方,而是要離開這個時代,到達他永遠不到的未來。
別人不知道,可是無比了解楚玉來歷地他卻是曉得的。
幸好楚玉沒有打算立即走,給了他一段時間的緩衝,於是他派人一路跟隨,自己傷勢初步好轉癒合後,跟著趕來。
公主府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地方,楚玉縱然要走,也定然會回來此地緬懷一番,他很早便派墨香回來打點,這地方表面上是南朝員的住宅,實際上還是屬於他地,
從頭到尾,都在他掌中,偶爾有些離,也連著不斷地繩線。
容止靜靜地道:“滄海師兄,你可知曉,那些日子,我躺在石棺之中對你說,倘若我死了,合上蓋子燒了我,但我心裡卻不甘心的,我來到這世上一遭,卻什麼都不曾得到,但至我要留住,不管用何等手段,也不管是否會傷心難過。”因爲心中尚有執念,有想要得到地東西,他才強留著一口氣,在生生死死之間徘徊,在那樣可怕的地獄邊緣,最終掙扎地活了回來。
誰也不能阻攔他。
聽他說起那段日子,觀滄海不由惻然,他低低一嘆,道:“被你這樣的人喜歡上,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容止微微一笑,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師兄你也不必過分擔憂。”
尾聲
楚玉與容止又在原來公主府中住了數日,這裡表面上雖說是南朝員的住所,裡,尤其是苑部分,卻依舊在容止手上。
楚玉也懶得問他又收買了誰勾結了誰,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別說是公主府,只要他有心,就算想在皇宮裡開闢一間別苑,想必也不是太困難的事。
更何況,尚有更重要的事,正苦費思量。
一直是想回家去的,活下去,回去,自從知曉有回去的可能後,這個念頭在心中始終徘徊不滅,曾有幾度,也做出嘗試,甚至這一回是真的打算這麼做了。
可是啊,容止……
經過這些年來聚散分依,生離死別,想要再如當初那般決然放棄,已經是萬萬不能。這已經不再是單方面的問題。
容止爲捨棄多,已經間接從觀滄海口中得知,倘若一走了之,是否會太對他不住?幾乎很難想象,容止那麼驕傲孤絕一個人,那麼冷酷無的一個人……怎麼走得了?
相較於容止的從容安然,楚玉自己卻是輾轉反側幾乎夜不能寐。
又過數日,兩人在街道上行走,卻見一面帶戾的年在街市縱馬疾行,驚翻行人無數,那年便哈哈大笑。
楚玉看去,卻見那年雖然才十二三歲,眉目之間神狠戾,甚至猶勝昔年的劉家子業。
容止脣附在耳邊輕聲道:“這人乃是劉昱,便是南朝現在的皇帝。”同時也是劉的兒子。
父親還沒死多久,繼承了皇位,卻連做樣子都不做,在市集之中縱馬飛奔。南朝的幾代皇帝真是一代比一代更不。
楚玉瞥他一眼,道:“你可是後悔了?”大好河山啊,倘若他沒有放下一切來就,現在只怕已經揮軍打進來南朝了吧。
容止不語,卻只是笑。
楚玉只見他目中意真切,終於不住心中一,主拉住他的手,臉上微熱道:“走吧。很多人看著呢。”
“去哪?”
“天涯海角。”
死生契闊,與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句話古往今來不知被用過多次,可是卻是最真的承諾,在這片遼闊的天空下,不過只是塵埃螻蟻,任由無形之手恣意翻覆,生死顛沛,也許什麼都掌握不了,可是至讓握住掌中的這一抹溫暖。
不相離,不相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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