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明家已經不在了,四姨太亦死了,你已無理由在留在我邊了。”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我對你,是的,當日是四姨太派我,派我……然,若說我對你無,我……那麼多年啊,那麼多年……我早就……”實在是語無倫次起來,冷汗漸近了背上,周媽從未這般失態過,老邁的臉上俱是慘白,急得差點快要暈厥過去。
“周媽,我記起我小時做夢,總是夢見有人拿著巾將我勒得死死的,每回在夢裡我都瞧不清那人是誰,可這些日子,我腦中的畫面愈發清晰了……周媽,能在夜間悄無聲息地勒死我的只你一人……”
依舊是沙啞而低沉的嗓音,像是沙礫在紙上沙沙地刮過,不甚好聽,在此刻周媽的耳畔亦如針般的尖利,這麼多年,終於知曉了,竟知道了。周媽渾不抖索起來,聲音如碎裂了一般,急聲:“可我若是真的下得去手,小姐,我的小姐,你便不可能活至今日啊!是,四姨太是我的親,兒時我同走散,嫁明家時我方同相認,的要求不可能不答應,可我,可我對你……”
一個是親生的,一個卻是自小看著長大的,若說深厚怎比得上親自養,從小瞧大的人。
“周媽,你走吧,永不要回來,你回你鄉下老家去吧,那兒有您真正的親人。”
“小姐!我……”
“周媽,你尚不懂嗎,我明白,可我接不了。”
剎那間,短短幾個字,生生仰面視,周媽怔了半晌,張口結舌,最後只得淚雨凝噎,終是拭了面上的淚痕,半晌,正地凝視著明晰,然後像往常那般笑,溫熱的手將明晰的襟整了整,哽聲道:“小姐,你可要好好的。”
明晰鼻子嗡嗡的“恩”了聲,直至周媽轉離開,許久,呆若木,直至天將晚,走廊無一人走的聲音,明晰方將晚晚抱得更了些,那裡頭的五髒六腑好似都扭在了一起,不覺咬破了早已甚是幹裂的畔,接著靜靜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羽睫幾不可聞地微,眼角如靜水般的淚痕悄然無聲地下,直至滲邊,是鹹亦苦的。
“周媽……走得越遠越好,再不要回來,鄉下總比這種地方安全,呆在我邊,總歸是不安穩的……不安穩的……”
那如夢囈的沙啞咕噥自語消散在屋的涼氣中,月漸冷,烏雲遮月,屋未關的窗外襲來一陣陣的涼風。
決絕忍的嗚咽聲充斥著臥室四周,接著只聽得晚晚輕喚了一聲,不安地在明晰的懷裡了,然後睜著那雙剔如琉璃絕的鴛鴦眼,探出頭輕輕地了明晰酸的眼角,又輕聲喚了好幾聲。
一室清冷,窗外無一點星,空氣中似有似無飄著哪裡傳來的硝煙味,這一晚,旁又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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