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傅隨安生產前的那段時間,柏謹言很早就安排在麗醫院待產,全天二十四小時都有護士巡房關注,醫生也是隨時關注產婦況,他卻還是幾乎天天睡在了的臥室隔壁的vip房裡不肯回家,只要有任何的況,一定是他先發現的。
傅隨安生產是在這天的早上。
柏謹言睡得不安穩,悶聲一吭說疼,他耳朵靈得不行便一下子聽到了,然後全然是張得大汗淋漓。
進產房後過了一會兒,宮口開了五六指了,疼痛在五六級,還好,麻醉師來了確認風險不高,上了麻醉以後倒真的還好,柏謹言陪著,比抖得更甚,陣痛來時還是有些疼,對著他嗓音喑啞的說了句:“你能不能別怕!”
護士聞言都愣了下輕笑出聲。
九點半的時候,孩子出來了,並不是那麼辛苦,孩子很乖,但因為是撕裂還是了針,他嚇得不輕,卻若無其事過了三個小時便自己上廁所。
連護士都說:“我以為柏先生會支撐不住昏倒了。”
其實他差點而已,見到的時,他眼前浮現的是割了自己的手腕,生生不信他會放走的模樣,記憶中那麼殘酷決絕。
“Daisy。”
他凝視著兒的臉,想起當時那個捧著滿手的萬聖節糖果給在街邊衫襤褸的他,然後笑著喊他:叔叔。
如今,他終於有幸讓傅隨安的兒喊自己爸爸。
生了個兒。
Daisy,倒也不勉強,本就是個名字,既然不是男孩,便隨著他Daisy。
Daisy和他相得很好,每次Daisy玩躲貓貓的時候,只有柏謹言能找得到,而Daisy三歲的時候已經會問為什麼全家,姓展、媽媽姓傅,爸爸姓柏,不是應該姓柏嗎?
每次這樣問的時候,的母親都是眼神一深,極其沉默的,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進臥室。
“因為你還有一個爸爸,他在天堂。”
柏謹言從不避諱在兒面前談到展嘉瑞,因他希Daisy能明白自己是因為出生的。
他不去敲的房門,是因為他知道,無法去詳說,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說,他將他們的照片在Daisy一歲後全部還給了,他當年說過,為了孩子,他不希沉浸在悲傷裡,而孩子順利降生,應該有的,他不想剝奪。沒有回答Daisy問題關上門的那一刻他能猜到,應該是去翻那些照片了。
當然,Daisy也不會懂,為什麼其他孩子的父母都是睡同一間房,的父母確是分房睡的,這個問題在柏謹言那裡得到了答複:“因為我們家大啊,房間太多了,不能浪費。”
的確如此,為了好的Daisy有更好的活空間,柏謹言挑了一棟臨江的別墅,風景遼闊,地區也不偏,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屋子,房間自然是多的。
……
傅隨安已是業界有名的廣告策劃,自作的廣告無一例外地能提高公司產品銷量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客戶公司趨之若鶩,自然也不乏青年才俊,雖然有許多人聽聞已婚已育卻還是不肯放棄,畢竟從未戴過結婚戒指。
喻桓是一家藥業公司的業務經理,瀟灑倜儻,口才亦好,追求傅隨安整整一年,可惜不為所,莫可可常常勸他說:“你要是見過丈夫,你就明白人家為什麼看不上你。別傷心了,你看隨安那副樣子,明顯就是被照顧得很好又事業運極好的太太,你啊,想開吧,做男小三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是很喜歡傅隨安,甚至喜歡到就算真的確認了有丈夫有孩子他還是鍥而不舍。
這次公司的新產品又是來讓傅隨安提文案的,他和探討了許久,夜已深了,他們肚子空空,他自然便問了句:“一起吃飯?”
傅隨安拿下眼鏡,了眼睛,孕期流了太多眼淚,導致的視力下降了許多,瞇著眼看了下時間,9點了,公司的人基本都已經回家了,柏謹言雖然沒有來電話可知道他一向是為自己等門的,他一向是不催的,從來不催。
“不了,我回家吃吧。”收拾了收拾,拿起包正準備走。
一職業裝,幹淨利落,順的短發意外顯得更有人味,水晶質地的圓形鏤空耳環閃著璀璨的亮,最吸引他的是那雙白皙又如凝脂的荑,拿著筆,眉頭深鎖,絞盡腦想著創意的時候十分人。
“你不他吧?”喻桓突然凝在後,突然沉著聲音問。
如此問話,或許是為了釜底薪,突破重圍吧。
一愣,轉看向他。
“你說誰?”
“你丈夫。”喻桓斬釘截鐵,俊臉沉沉。
“你為什麼這麼說?”微微蹙眉,並不喜歡有人這樣窺探自己的生活。
“你不他吧,那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自由的機會?!我知道你一定不他對不對,他憑什麼綁著你,揮霍你的青春,霸占你的時間?你先不要反駁我……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歡我這樣說,畢竟怎麼說也是枕邊人,但是我覺得我的預不會出錯的,隨安,我一直看著你,你可能有時自己都沒發覺,我一直都在關注你,你不快樂,你的眉頭從來沒有完全松開的時候,你有時候會陷沉默,你有時候抿得像一條直線,而且你從來不戴婚戒,哪有已婚士不戴婚戒的?如果不是因為對這段婚姻不滿意或是本不自己的丈夫,怎麼可能不戴戒指,這本來就是一個歸宿的象征不是嗎?”
心沒來得及時覺得他說得是錯,還是對,從來沒有深想過這些問題,只是,被他的一番話不可避免的帶深深的思緒當中,所以在喻桓一步步近,甚至連面龐近在眉睫的時候,忽然方像電般地驚醒,而喻桓就那樣猝不及防地被推開,差點狼狽地跌倒在的辦公室裡。
“我說對了是不是?!”喻桓興不已,挑著劍眉,揚著聲音。
為什麼不戴婚戒,連自己都給不出答案,當初和柏謹言結婚太匆忙了,什麼都沒準備,而和展嘉瑞的婚戒是說好了等展嘉瑞從國外回來再一起去香港專櫃定做的,然後……柏謹言,柏謹言他曾經狀似不經意地問過是否要買婚戒,是否想要去度月或者一場盛大的婚禮,可是皆搖頭說不需要了。本就是勉強,何必要做得似真的一般。
戒指,從來不曾注意過這些,莫可可曾經也提起過戒指的事,也沒多想,只是這可能是底線吧,無法想象讓柏謹言替戴上戒指的場景,那種覺就像是將展嘉瑞徹底地從自己的心裡剝離,他已經死了,無從去訴說,無從與他通,甚至無從去想什麼。
“你想多了。喻桓,我當你是客戶,是朋友,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甚至他比還小一歲,只當他是個頭腦不清醒,做事熱過多而沖的弟弟。
轉一步步地走,喻桓仍在後頭不死心地著嗓子喊:“隨安,你考慮清楚,你真的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的男人上嗎?!何況,何況聽說他還是個瘸子。”
話落,忽然渾一震,間莫名一陣陣的泛酸,轉過淡淡地看向喻桓,在他眼裡以為有所搖的時候,只聽到歎了口氣沉著聲說:“……他不是瘸子。”
他現下已經康複了。
至現在不是。
回到家的時候,兒已經睡了,自是柏謹言哄的。
在打開門的一瞬間,果然見到一如既往為等門的柏謹言,他膝間攤著最新航空寄來全英文《商業周刊》,聽到開門聲立刻掀眼對笑了笑,亦沒有多問什麼,只說了句:“回來了啊,給你熱飯,今天燒了骨頭湯,前兩天你不是說想吃嘛……”
“謹言。”突然啟喚了聲。
“恩。”他邊熱菜邊給盛飯,低低應著。
“把時間浪費在我上你不後悔嗎?”其實並不是他占了的時間,喻桓那一番話的意思,傅隨安卻拿來反問了柏謹言,因一直覺得是耽誤了他。
他怔了怔,面如常,容蒼峻,笑容很溫和:“怎麼會不後悔?只要沒耽誤你就好了。”末了,不自覺還歎了口氣。
吃完飯看了會兒電視,累得不行一倒頭趴在他的膝蓋上便睡著了,已經習慣了拿他的當枕頭了,的重量還是有些沉的,很多時候,他都激,終於他的還是到了來自的重量,有了清晰的知覺。
“隨安,其實我很想告訴你,我每天都過得……心驚膽戰。”
他卻只敢在睡的時候方能說出來。
其實,怕他時間浪費了在了的上,他卻是怕他浪費了的大好時間,他甚至怕明天一醒來什麼都記得了,用一雙忿恨絕如當年的眼神生生地凝著他,好似要將他的心剜了一樣。他怕,這種忐忑的心就像走鋼一不小心便會摔得碎骨,他太珍惜這些年來他們難得的相敬如賓,舍不得關系再有任何一的裂痕,雖然他其實知道邊的追求者不,卻沒有多加幹涉,有的生活,如果真的有合適的,他不能也不允許自己為再次去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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