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虞還不知道席箏要過來，正如火如荼地拍著進組以來最有挑戰的一場戲。剛ng了兩次，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兩次都是邊玦的問題。

　邊玦耳朵很紅，目有意避開，不敢看安初虞的臉，扭頭看著馮杉：“抱歉導演，我狀態不太好。”

　馮杉忍著沒發脾氣。本以為安初虞會出狀況，正式開拍前，他將重心都放在安初虞那里，一再叮囑注意把控各個細節，以免出現不必要的差錯。到頭來，出岔子的是邊玦。

　“暫停十分鐘，過來我給你講講。”馮杉招手讓他過來，示意其他人原地休息。

　邊玦呼口氣，這才鼓起勇氣看向安初虞：“連累安老師了，我可能是哪里沒有理解到位。”

　邊玦比安初虞小一歲，在電影行業的績卻不比低。以往他在電影里要麼飾演的是漢形象，留著一頭板寸，乖戾囂張；要麼是攻于心計的臥底，堅韌不拔。沒演過文藝片，很難做到收放自如。

　安初虞太能理解他的了。上部電影和季影帝合作，跟邊玦是一樣的境。

　“沒關系，慢慢來。”想起季與橖的話，活學活用，“戲沒演好是兩個人的事，不存在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邊玦心理負擔減輕些許，走到馮導旁邊，聽他講戲。

　安初虞沒話，一臉認真地站著旁聽。

　十分鐘過去，兩人再次回到充滿水汽的浴室。安初虞的頭發已經被水淋了，一綹綹黏在后背，再不拍完，就算室，也有可能被凍冒。

　——

　席箏出發得不巧，正趕上晚高峰，車在路上堵了很長時間。

　到片場時，天漸晚，周圍一片黑漆漆的建筑群，老式的居民樓區域燈都不太明亮，像蒙了層布。腳邊躥過去一只貍花貓，喵一聲跑遠了。

　他給祝翠西打電話。

　祝翠西裹著棉服、手里舉著手機跑出來，給劇組的工作人員出示了工作牌，領席箏進來。

　劇組把整棟樓都租下來用作拍戲，這里還是學區房，租金不便宜，每一天是租金都是一大筆開銷。這棟樓里出的居民都是劇組請來的群演，說著地道的南京話。不過今晚要拍男主角的重頭戲，場地主要圍繞在六樓的房子，那些群演沒來，樓上樓下都很安靜……

　祝翠西邊爬樓梯邊跟席箏說一些瑣碎的劇組日常。

　兩人到了六樓，走廊里蹲了好些打雜的工作人員。席箏愣住，那些人看見席箏也愣住了，不知道他是誰，看他的樣貌和形，猜測他是哪位新進組的演員。

　席箏問祝翠西：“他們等在這里干什麼？”

　恕他是第一次來拍戲的地方，不懂其中的規矩。

　祝翠西捂著小聲給他解釋：“里面清場了，除了主要人員，其他人不能，助理也不例外。”聳聳肩，已經習慣了。

　這場戲在浴室里拍，客廳里也是不許人走的，以免鬧出靜影響里面的演員戲。所以大家只能蹲在涼風陣陣的走廊里，等候吩咐。

　只能說席先生挑了個不太合適的時期來探班。

　能將他帶進片場，卻沒權力讓他進去圍觀拍戲現場。

　祝翠西都覺得委屈他跑一趟了，安道：“如果順利的話，收工不會太晚，今天的通告就一場戲。我們……再等等吧。”

　觀察著席箏的臉，咧著角干訕笑。

　席箏倒沒表現出不耐，他只是有點疑：“拍戲還需要清場？”他沒聽說過，還以為過來能看到安初虞現場飆戲。

　祝翠西瞅他一眼，神神道：“拍那種戲當然需要啊，現場人太多會影響演員發揮。”再者，演員穿得比較單薄，被人圍觀不太好。

　席先生都幫虞虞姐對過戲了，不會不知道里面在拍什麼戲。祝翠西心想，他不能親眼目睹也好，免得踢翻醋壇子。

　等了半個多小時，祝翠西聽到屋里傳出腳步聲，倏地站直子：“估計是拍完了！”

　面前的棕紅保險門打開，副導演走出來吆喝一聲，等在走廊上的工作人員紛紛出，有條不紊地做收尾工作。

　席箏跟在祝翠西后，一括的褚大，行走間十分引人注目，副導演的目在他臉上流連了許久。

　客廳里堆著七八糟的材，靠南面的一間臥室里傳來此起彼伏的說話聲。

　席箏側目而視，一眼注意到安初虞。披散著漉漉的長發，臉上還有沒干凈的水珠，上裹著白浴袍，微微彎著腰，一只手按住口叉的襟，目不轉睛地盯著導演面前的監視。長發隨著作垂下來，發梢啪嗒啪嗒滴水。

　邊站著一個男演員，穿著同款的浴袍。

　馮杉眼睛不離監視，回放的鏡頭剛好播到最后一幀，他叉著腰，話是對安初虞說的：“江廣陵那老匹夫不會是故意給我制造焦慮吧？你明明演得很好，完全符合我心目中對這場戲的期待。”

　他眼毒辣，看得出來邊玦最后一條能通過，是因為安初虞帶著他了戲。

　好的演員就是這樣，不自己能演好，還能帶對手戲演員。

　安初虞彎一笑，正想說點什麼，視線里突然閃過席箏的影，一霎怔住，定定地看了幾秒，原來不是的錯覺。

　席箏站在房門外，單手進西口袋里，看著的眼神非常復雜。

　安初虞緩慢直起。

　馮導正說說笑笑，氣氛冷不丁沉默下來，他有些不解，順著安初虞的目看向門口。馮杉沒跟席箏打過道，不認得他。

　不是他，在場的人都不認識席箏。

　不同領域之間有壁，如果不是有意關注，一般不會產生集。

　副導演早就好奇了，眼見所有人都在注視席箏，了后頸笑起來：“我還以為是馮導請來客串的演員，敢大家都不認識。”

　馮杉把目投向安初虞：“初虞，過來找你的？”

　席箏原本準備好了說辭，見安初虞愣神，他就沒開口，等著安初虞向眾人介紹他。他也有點好奇，會怎麼說。

　安初虞看了看馮導，又看了看席箏，角微微揚起：“這位是我朋友，來南京辦事，聽說我在這邊拍戲，過來探班。沒提前跟導演打招呼，是我的錯。”

　馮杉擺擺手，笑著說：“嚴重了，哪里稱得上錯。你這位朋友不是圈里人吧？該怎麼稱呼？”

　“我姓席。”席箏意味深長地盯著安初虞的臉，沒反駁的話，而后朝導演笑笑，“第一次探班，沒經驗，是要請大家吃飯吧？我看已經收工了，不知道導演有沒有空賞，我請大家吃頓晚餐。”

　馮杉再次看向安初虞：“怎麼好意思讓席先生破費，我可不敢做主。”

　安初虞也沒想到席箏會來這麼一出，愣了愣，大大方方替席箏回答：“沒關系，我們接下來也沒有其他安排，一起吃頓飯吧。”

　席箏下大，披在安初虞肩上，手掌在后背輕輕拍了拍，低聲說：“趕去換服，別著涼了。”

　安初虞立刻覺出來周圍的氣氛發生了變化，停留在上的幾道視線充滿八卦和探詢的意味。表淡淡的，不異樣。

　跟導演說了聲，先離開房間，去了另一間換室。

　祝翠西抱著小跑著跟上前去，到了沒人的地方，安初虞轉問：“席箏怎麼會來片場？”

　“席先生打來電話問能不能來探班，你在拍戲我就沒打擾你。”祝翠西把懷里的服遞給，“我想前天邊老師的家屬來探班，馮導沒說什麼，我就讓他過來了。”

　“你做的主？”

　祝翠西聽語氣不對，心生忐忑，囁嚅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你先出去吧。”

　安初虞換好服，找來吹風機吹干頭發，從換室里出來。席箏在門外等著，將對折的大遞過去給他。

　其他人忙忙碌碌，整理貴重品，準備收工。

　席箏看著：“你生氣了？”

　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緒，他是見祝翠西一臉沮喪地出來，推測安初虞責怪自作主張。

　安初虞說：“沒有。”

　席箏不信，太會演戲，他很難判斷是否真的不在意。他往前走一步，安初虞立馬后退，眼睛朝左右看：“別鬧，有人看著。”強調，“我沒生氣。”

　沒必要生氣，不是不通理的人。

　席箏已經訂了餐廳，發到安初虞手機上，由安初虞轉告給劇組的員。大家自行組合，拼車前往聚餐的地點。

　席箏乘坐的是安初虞的保姆車，車里沒外人，他拉著安初虞的手，團在手心里挲：“冷嗎？”

　“還好，室的戲沒那麼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