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沅側頭一, 見是宋衍, 有些微微的錯愕。還不待反應, 便見宋衍已朝著走了過來。

為男子與子接本是不妥, 何況還是皇後, 不管是何原因總要避諱才是，他不打, 只是如今顧沅正蒙盛寵，後宮中無數雙眼楮都在盯著, 稍有不慎便會有命之憂, 思及此, 他不由微微退後了一步，對著宋衍行了一禮, “拜見陛下。”

顧沅倒一時未曾留意到這麼多，看著宋衍, 心底卻有些發窘, 未曾想自己趁機溜出來，居然還會被發現。

卻見宋衍直接行至顧沅前，上前便牽上了顧沅的手，不無關切道︰“既已換好了裳, 便隨朕回去吧！”

顧沅有些干笑道︰“那是自然……”

夜靜謐, 月皎潔，宋衍卻並未急于回到宴席間，反而走的很是緩慢，過了許久, 才聽宋衍說道︰“阿沅似乎和穆統領關系很好。”

顧沅聽此不由悄悄的打量起了宋衍來，在月的映照下，他的溫潤如玉，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如遠空的星，相隔甚遠讓人捉不清，忙笑道︰“怎麼會，臣妾只是想著穆統領品行貴重，和息和甚是相配。”

宋衍卻忽的頓住了，晚風輕拂，他額前的發微微吹，似乎也給他的眉宇間染上了幾分煩憂，“阿沅，留在朕邊，你可是為難了？”

宋衍本就生的出挑，眉目如畫，眸如辰星，在皇室，他似乎與生俱來便帶著一種王者之氣，一雙目朝人過來時，便讓人沒由來的有些發慌。

看的顧沅登時便垂下了頭，“臣妾不敢。”

宋衍看著顧沅卻不由輕輕笑了，似是在笑自己，又似在笑這命運弄人，“這世間還有什麼是阿沅不敢的嗎？”

向來只有不願，何時會有不敢？

他不由又想到了上一世，正是選妃時分，貴為皇後，此事便是由來全權負責。

看著那一個個新宮的人，邊連連挑剔，這個品行不好那個姿容不夠艷麗，到最後竟一個都未選出，最後還是在母後的干預之下，才留下了幾位必選的大臣之。

朝中都在傳皇後善妒，而卻滿不在乎，反而還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就是不喜歡，為何要為了其他人的看法去遷就自己？！”

而他當時卻還在嫌棄驕縱任，沒有一點皇後的樣子。

父皇母後自便教導他為帝王要絕寡，他便自也以此來約束自己，他自以為做到了便贏得了天下，可到頭來呢，他卻輸的最是徹底。

也不待顧沅反應，他便轉離開了，臨走還不忘說道︰“皇後既然累了，便回去歇息吧！”

顧沅這才微微抬起了頭，看著宋衍那背影，好似滿是落寞與孤寂，心中忽涌出了一難言的心緒，在心頭讓一時覺得有些發悶。

指尖還有宋衍手上的溫熱，看著那雙手，眸子里不涌出一困，還在發怔間，便見春桃已小步跑了來，還有些氣吁吁，“小姐，佩玉拿來了。”

顧沅看著那佩玉，只是一瞬便回過了思緒，“咱們回去吧！”說罷便要轉離開。

春桃忙跟在後道︰“小姐，如今離宴席結束還有些功夫，會不會太早了？萬一要是惹得太後不悅，豈不是又要來找小姐的麻煩？”

顧沅︰“我回去太後就不找咱們的麻煩了嗎？”

春桃思忖了一番，“也是。”

顧沅又道︰“既然如此，咱們何不活的舒坦一點？！”

春桃又仔細斟酌了這話一番，見並無什麼不對，不由點了點頭，正想說些什麼，卻見顧沅早已走遠了，故而也顧不得其他了，忙追了上去，“小姐，你等等我……”

這一晚，看到陛下沒有如從前一般來寰宮，春桃心底不由有些犯嘀咕，這些時日里，陛下和小姐都是好好的，按道理來講，如今宴席早該結束了，為何如今卻遲遲不見陛下？那目微微向顧沅瞧了去，見顧沅面並無什麼不妥，這才放下心來，時辰尚早，說不定陛下又像那日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便來了……

太後回到興慶宮，沒有外人在，也省去了面上多余的偽裝，想到今日在紫蘭殿的事，簡直都要被氣炸了，苦苦謀劃了這麼久，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竟會以這種方式收場。

倒是輕瞧了顧沅，未曾想的心機竟到了如此深的地步，不僅對自己早有戒備，更是將安在寰宮的人早已的一清二楚，還不聲的偽裝了這麼久，連都被蒙在鼓里。

長香看著這般怒的太後，忙在一旁勸道︰“娘娘要注意子才是，莫要氣壞了子。”

馮太後一雙眸子迸出一怒意，“這般心機深沉之人，留在後宮終是禍患，衍兒年，如今被狐子蒙蔽，哀家若不警醒，這怕這日後都會是蕭氏的天下。”

長香看著這般的馮太後心底卻不由在嘆息，時是誰無論如何都要阿沅做兒媳的？沒有丹公主如何會有如今的太後之位？又如何會有陛下的皇帝之位，如今蕭氏權勢漸弱，陛下權勢漸穩，就要開始過河拆橋了嗎？這麼多年的笑臉相向，就當真沒有幾分真在？

林盛看著今日主子的神很是古怪，都已到了三更十分，還不見宋衍休息，林盛有些憂心，“陛下，該歇息了……”

宋衍目這才從奏疏上移了開，他有些疲倦的了眉心，下意識的朝床榻去，卻見床榻上空空如也，他這才有些恍然，這里並不是寰宮。

看著宋衍在看著床榻出神，林盛大著膽子道︰“陛下可要宣娘娘們侍寢？”這冰冷又無趣的夜晚，若是有人在懷，豈不是才不辜負如此良宵？！

後宮人那麼多，何必非認準一個皇後娘娘，如今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那些新宮的妃子卻還未有一人來侍過寢，就算陛下不睦這男之事，也斷不該如此寡淡才是……

還在思索間，便瞧見宋衍那似乎要怒的目，林盛嚇得登時便垂下了頭，邊忙說道︰“奴才多奴才多……”

陛下一連兩日都未曾留在寰宮，一時惹得宮人議論紛紛，息和公主擔心顧沅緒不好，便特意去寰宮看顧沅，又怕顧沅會在屋子里憋出病來，是要拉著顧沅出去走走。

尋常的地方早已去了個遍，擔心顧沅會景生，息和公主便特意選了個偏遠的地方走，誰知，走著走著卻不由越走越偏僻，看著周圍鮮有人氣，息和公主不由止住了步子，“嫂嫂咱們還是回去吧！”

話說完，正準備走，卻見顧沅頓住了子，微微抬著頭朝著前邊。

息和順著的目一看，卻見這是一極為殘敗的宮殿，就連宮門口寫著長華宮三個大字的匾額都有些歪七扭八，息和正想勸嫂嫂回去，卻見顧沅早已推門走了進去。

故地重游，顧沅當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

只是過去了這麼久，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再看向這里，心底卻也再無波瀾。

唯一不同的是，當時住進來時，這里的一切還都是整齊的很，沒想到實際的長華宮竟會這麼殘破！

息和看著這里連連皺眉，“嫂嫂咱們快走了，這個地方這般晦氣！”滴滴的公主自所見都是亭臺樓閣，江汀水榭，哪曾見到過這般破舊的地方，一刻都待不下去自然正常。

顧沅看著息和卻笑了，“息和說的是，咱們走吧！”

才轉了沒兩個彎，便聽到有人聲傳來，兩人不由頓住了，聽起了牆角來。

“妹妹這個鐲子真好看，可是陛下賞的？”

“姐姐莫要笑話妹妹了，姐姐可有見過鐘才人手上那串珊瑚手串？那才是頂好看的東西！”

“也並未聽聞那鐘才人寵，為何陛下會這般偏疼？你聽說了嗎，陛下這才賞賜了六宮，卻並未賞賜皇後娘娘分毫。”

“這是為何？”

“這當中的事又豈是你我可以知曉的，咱們還是小心一些才是。”

……

聽到那兩個聲音越來越小，息和不由氣鼓鼓的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都是母後的東西！嫂嫂莫生氣，那日我見皇兄拿著一個木匣子從母後宮里出來，想必這些賞賜都是母後托皇兄之手相贈的也說不定！”

顧沅一聽這話不由有些懵了，這些都是出自太後之手？

又聽息和公主說道︰“只是可惜了，嫂嫂你是不知道，那珊瑚手串可當真是頂好的東西，當初淮安王叔送來時，我便想要去，誰知母後卻無論如何都不給我！”息和頓了頓，又說道︰“鐘沁兒能得了這手串，還不是看在母後的面子上，嫂嫂莫心急，皇兄待嫂嫂這般好，一定會有更貴重的東西送與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