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回到顯殿, 王詩瑜正跟王樂瑤說話。

王詩瑜看到他回來，問道︰“陛下可聽了你的意見？”

顧榮點了點頭，在王詩瑜的邊坐下來, 對王樂瑤說︰“娘娘不用擔心, 眼下的危機只是暫時的。陛下雄才偉略，一定能度過難關。我倒是覺得，會稽王起事的時機是早就預謀好的。娘娘還是要提醒陛下, 也許他們與魏太子也有聯絡，想要里應外合。”

“多謝姐夫提醒。這次多虧你幫忙了。”

“舉手之勞, 不必如此客氣。”顧榮看向王詩瑜，“阿瑜，我們也該回去了。”

王詩瑜其實還想跟妹妹多聊聊，但眼下是多事之秋，也只能起告辭。

王樂瑤親自送他們夫妻到殿外，顧榮把厚外裳披在王詩瑜的上, 摟著往臺階下走, “小心路。”

兩人的影在宏偉的宮殿之間, 渺小得如同滄海一粟, 但是卻有種無人能夠介的親。

竹君嘆道︰“大娘子和姑爺的真好。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還能在一起, 真的是不容易。”

王樂瑤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心生羨慕, 其實拋棄份, 也想跟蕭衍這樣同行，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他們站的是至高之，中間還橫亙著很多的責任, 注定不可能活得如此輕松。

“娘娘，陛下來了。”竹君輕聲提醒道。

王樂瑤回頭看去，蕭衍正往這邊走過來。與早上離去時心事重重不同，他現在看起來，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

“陛下。”王樂瑤帶著眾人向他行禮。

“在看什麼呢？”蕭衍攬住的肩膀。

“沒什麼。看來難題都解決了？”王樂瑤問道。

蕭衍笑了一下，攬著往殿走，“也不算全都解決了。你們王家也真是本事，竟然把堂堂的北府軍給養廢了。朕現在非但不能用他們，還要想著如何把他們解散才不會引起嘩變。”

北府軍的赫赫威名，王樂瑤是從小聽到大的，聽到蕭衍說北府軍養廢了，還有點不相信。

“你覺得朕在騙你？他們只想著要錢，要東西，待遇不如從前就慫恿手底下的人鬧事打架。你姑父剛從那邊回來，也是頭疼不已。朕把這樣一群人送到前線去，不等北魏打過來，先要了。”

“那陛下有何打算？”

蕭衍喝了一口水，“先穩住他們，等理了姜景融，再解散北府軍。”

王樂瑤不手抓著蕭衍的手臂，“陛下要去會稽嗎？”

蕭衍點了下頭，“柳慶遠去了北邊，行蹤不明，也來不及趕回來，三叔那邊也出了一點況。姜景融只能由朕親自去收拾，並且要速戰速決。何況你父親還在他們手上，朕會想辦法救他的。”

王樂瑤知道蕭衍不得不去，早就知道蕭衍跟王家之間必有一戰，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心里還是很難過。一方面是百年的名門族，可能從此以後，就要跌落雲端，人們再提起瑯琊王氏，只剩下無限的唏噓。另一方面是跟流著相同的人跟的丈夫，最終還是走到了相殺的這一步。

“陛下準備帶多兵力去？”

既然北府軍不能用，蕭衍手上似乎沒有多余的兵力去對付姜景融。

“能募到五千兵力足夠了。”蕭衍說，“剛才桓公提了一個好的辦法，朕只要把士族手里的私兵先拿過來使用，對付姜景融還是綽綽有余的。”

蕭衍看王樂瑤神黯然，手把抱到懷里，著的背，“你不用擔心，朕不會牽連無辜，也不會把王家連拔起。朕之前沒聽你的勸告，行事確實有些冒進，以致埋下了許多的患。朕會吸取教訓，今後用溫和些的手段。那檄文雖然有很多不實之，但是文采還不錯，形容朕是猛虎，還切的。”

王樂瑤拍了一下他的膛，氣惱道︰“到這個時候了，還有心開玩笑！”

“這不是想逗你笑嗎？這幾日你跟著朕吃不好睡不好，擔心朕，朕都知道。”蕭衍抬起的下，先是親了親的角，然後又印上你的，輕聲道，“朕知道，你一直都在想辦法幫朕，連顧榮都是你請來的。你還想到讓元煥邊那個老巫醫先去給魏帝治病，若魏帝能治好，那朕的病也有希了。”

王樂瑤也是聽到顧榮提起魏帝的病才想到了這層。魏帝跟蕭衍一樣，患的都是多年不治的頭疾，雖然蕭衍進來都沒有發病，但王樂瑤擔心他是強撐著，最後就像魏帝一樣，昏迷不醒，制于人。

“陛下也看到了，一國之君的有多重要。若是魏帝沒有病倒，那個元翊也做不了。”

蕭衍又把抱到懷里，“朕不是答應你了？等局勢穩定了，就北上去找元煥。你也想見見你母親吧？”

“嗯，我們說好了。君無戲言。”王樂瑤瑤跟他拉勾。

蕭衍失笑，“都多大了，還這麼孩子氣。朕答應你的事，幾時反悔過？”他忽然把抱了起來，“這幾日冷落了你，今日好好補償一下。”

王樂瑤沒想到他這種時候忽然就來了興致，這青天白日的，臉不自覺地就紅了。

“還有那麼多國事，我可不想被說紅禍水……”話剛說完，就被蕭衍封住了。

“你不是紅禍水，你是朕的續命良藥。朕全靠著你，才能吊著一口氣。”蕭衍似笑非笑地看著，直接把抱到寢殿里去了。

因為桓家帶了頭，謝家隨其後，也了私兵。都城里大大小小的士族都跟著把家里能用的人丁上給宮中，一時之間，這些兵力居然也聚集了也六七千之數。

這些私兵全都訓練有素，平日看門護院，還有理些私人恩怨。雖然有些並沒有實戰的經驗，但也有不是從駐守邊鎮的軍隊里退下來的，服從號令聽指揮，稍微訓練一下，還是堪用的。

王允起事，也不過就用了五千私兵，所以足夠了。

在這場轟轟烈烈的運中，唯一沒有靜的就是庾家了。姜景融上可是庾氏一半的統，所以庾坦之有幾分搖擺不定。加上姜景融幾次三番來信，要庾坦之跟他里應外合，扳倒蕭衍，事之後，榮華富貴，高厚祿，自然不在話下。所以對于蕭衍募兵的要求，庾坦之並未相應。

可周圍的士族或多或都出錢出力，作為四姓之一的庾氏卻沒有靜，實在說不過去。

庾坦之閉門謝客多日，愁眉不展，此時家僕來報，庾躍求見。

庾坦之知道人多半是回來來當說客的，正要讓家僕把人打發回去，庾躍已經自己闖進來了。

“父親。您為何不見我？”庾躍質問道。

庾坦之揮了揮手，讓邊的人都退下去，“你說的哪里話，為父不知你回來了，坐吧。”

庾躍坐下來說，“謝家本要親自派人過來，但郎君舊疾纏，無法下床，三郎又忙得無法，所以只得兒回來了。您是要站在會稽王那一邊，所以才沒私兵嗎？”

庾坦之沒料到這麼直接，皺著眉頭不說話。

“父親，您可千萬別糊涂。當初士族一律保會稽王，是因為君臣舊，還有我們上脈相連。陛下讓四姓監督會稽王，所以堂妹們被送了過去，可是會稽王起事的時候，可有想過我們？若陛下真的若檄文中所寫的那般殘暴，此刻我們都不能好好坐在這里了。您還相信，會稽王能勝過陛下嗎？前朝若能勝，當初就不會僅僅三個月，建康就被攻破了。陛下是對的，這個國家，不能再像前朝那樣下去了。”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庾坦之斥道。

“我的確是個婦道人家，可當初姑母也有意讓我去爭太子妃之位，只不過是沒有爭過尋長公主，才退而求其次，選了謝家。可我現在慶幸沒有嫁到皇室，沒有嫁給景融。否則今日如烈火烹油的，便是我們庾家了。您看看外面，原本都跟著陛下對著干的士族，全都把手中的私兵了出去，百姓也都在捐錢捐，沒有人逃離建康。您知道為什麼嗎？人心所向，大勢所趨。您可千萬不要學王家，把百年基業都給斷送了。”

庾坦之站起來，在屋中來回踱步。他本來就搖擺不定，被庾躍這麼一說，就更心焦了。

“可北魏虎視眈眈，荊州按兵不，南方有幾個州郡已經響應會稽王了，陛下的贏面並不大。”庾坦之試圖說服兒，“會稽王也不單是聯絡我，肯定也聯絡了其它士族，一定還有不人同我一樣，還要再觀一下。”

庾躍說︰“我聽大郎說，北魏自顧不暇，所謂的要南下，不過就是嚇唬我們的，或許也是跟會稽那邊里應外合，使的計策。至于荊州，可能出了些變故，可是長沙王這麼多年跟著陛下南征北戰，又豈是個等閑的角？左僕已經趕過去了，您覺得就憑那幾個人能翻出多大的風浪？景融贏不了的，您千萬不要押錯了寶，到時候誰都救不了您。”

“你讓我再想想。”庾坦之深呼吸了一口氣。

“不要再想了！”庾躍著急道，“陛下是何等敏銳之人，您再猶豫下去，恐怕他就會知道您有二心。到時候，不等陛下和會稽郡的勝負見分曉，庾家就連現在的地位都保不住了。您看看桓家，這次沖在最前面，爭的不就是王家留下的那個位置嗎？”

這番話猶如醍醐灌頂，徹底澆醒了庾坦之。如果他幫姜景融，就算姜景融勝了，也永遠有個王家擋在前面。可如果陛下勝了，王家就徹底失勢，四姓的格局或將重組。桓玄這個老謀深算的東西，果然事事都想到他的前面去了。

“你回去吧，為父知道該怎麼做了。”庾坦之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