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換上服，隨祖父一同前去迎接陛下！”呂太尉道。

“是！”呂瑯含淚應聲。

——

大都城，百姓們都是鳴時分便起，都趕著去長街占一個好位置，一會兒能目睹他們陛下的風采。

如今燕國歸降，大周一統，終結世，百姓歡呼雀躍，載歌載舞。

百年來世道困于逆，多人國破家亡，多人背井離鄉，多人親友雕殘。

天下一統之后，是為一家，再也不會起戰，再也不會有戰火，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已不是一個目標，而是如今的世道。

晨曦瞳朦，須臾……破云而出。

金大盛璀璨，灑滿了半個大都城。

大都城西門打開，將士們著甲利于兩側，將長脖子往外張的百姓攔在兩側……

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黑帆白蟒旗！陛下回來了！”

的人群紛紛長脖子，企圖越過攔著人群的將士，最先一睹陛下風采。

重檐奢華的雀樓臨街倚欄，八幅雕梅的隔扇被大開，仆從弓著腰快速將繡墩擺在倚欄，名康娜帶著面紗，抱著琵笆，帶著自己的姐妹們，在二樓坐定，只等陛下率兵而歸，要為陛下奏一曲，最新為陛下而創的《海晏河清》。

名康娜因一曲《白大將軍出征曲》名揚四海，多人一擲千金想為康娜的幕之賓，一窺其容，都被拒之門外。

不想，今日康娜竟然出現在這雀樓之上。

遠如黑龍般蜿蜒綿長大軍靜如出一轍，緩緩靠近，甚至能讓人覺到腳下的。

以一銀甲的白卿言為首，白卿琦、白錦繡、白卿瑜、白錦稚、白錦昭、白錦華、白錦瑟分列其兩側，皆是銀甲戎裝，被這初晨耀目的金勾出一的寒熠熠。

白家兒郎、兒郎銀甲戎裝，未斂鋒芒，踏晨而來，通都是頂天立地的浩然正氣。

年紀較長的百姓，或許還記得鎮國王當初率白家兒郎出征之時的景。

他們沒有能盼來鎮國王帶著白家兒郎凱旋，如今能瞧見自家陛下帶著白家兒郎和兒郎，英姿颯颯而歸，各個朝氣蓬，怎能不淚眼婆娑，怎能不心生自豪之……

鎮國王府白家，從不出廢。

白家世代忠勇，蒙大難之后，浴火重生，出了一位……完天下一統的皇帝。

整齊馬蹄聲越來越近，聽到城門外的將士們高呼：“恭迎陛下凱旋！大周萬年！陛下萬年！”

城門之的百姓，頓時心澎湃，有年邁者哽咽難言，又婦孺被染的淚流滿面，更有人高呼萬歲！

百姓們不等大軍城，便已經跪地高呼……

“恭迎陛下凱旋！大周萬年！陛下萬年！”

“恭迎陛下凱旋！大周萬年！陛下萬年！”

“恭迎陛下凱旋！大周萬年！陛下萬年！”

康娜被百姓高昂之聲染，忍不住抱著琵笆站起來，單手扶著朱紅倚欄往城門外看。

看著戎裝束發的白卿言從城門外緩緩而，后跟著同樣銀甲戎裝的白家子嗣。

朝金灑在那周利落的子上，如同康娜曾在朔見到的那般，容貌驚艷超塵，卻讓人絕不敢有毫之心，好似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圣潔耀目的所在，好似這世上任何艱難在買去年都不值一提。

從未見過，有人上能有這樣雄渾偉麗的懾人氣魄，讓人不敢視。

雖然不敢承認，雖然知道自己份卑賤，可康娜是真的從心慕這位皇帝，從心底里敬佩這位子。

“康娜……”康娜背后的姐妹喚了康娜一聲。

康娜回神，落座在繡墩之上，若無骨……幾乎瞧不出指節的白凈手指，輕輕覆在琴弦上，長長呼出一口氣……

忽而，猶如驚雷霹靂一般鏗鏘有力琴音，在雀樓之上響起。

白卿言抬頭，朝雀樓之上看去，見一帶面紗的子，在朝輝之中彈奏琵笆。

康娜察覺到白卿言的目，大著膽子朝白卿言瞧去，看到白卿言黑白分明的幽深眸子，帶著朝暖融融的笑意，康娜的耳朵都紅了，彈的越發賣力。

“聽說，這是那位做出《白大將軍出征曲》的康娜，新作《海晏河清》說是為賀長姐一統天下的！”白錦繡低聲同白卿言道。

白卿言頷首，不得不承認……這康娜雖然出風塵，卻是真的有才氣。

“初八宮宴，讓康娜來宮中演奏吧！”白卿言說。

很想將這曲子聽完，可母親、嬸嬸和七弟他們還在宮門口候著，不敢耽誤。

“好……”白錦繡笑著應聲。

“娘親！娘親！”

白錦繡忽聞一稚孩的喊聲，抬頭……酒樓之上，只見秦朗抱著哥兒正瞧著。

白錦繡一臉意外，可看到哥兒不免又紅了眼，這個做母親的欠了哥兒許多。

白卿言亦是順著白錦繡的目朝哥兒看去，對哥兒出笑容……

“大姨母！”哥兒又扯著嗓子喊白卿言，哥兒小時候在皇宮長大，和小八常去白卿言那里，與白卿言很是親近。

秦朗也忙將哥兒給母，同白卿言長揖行禮。

白卿言應聲，余瞧見后頭似乎也有騎在馬上的將軍遇到了自家家眷，轉頭瞧了眼……

竟看到柳平高離了隊伍，坐在馬背上彎腰與人群中一子說話，那子梳著婦人發髻跪地未起，仰頭著柳平高笑容明燦爛。

白卿言眉頭一挑，收回目，紅翹？

曾經梁王邊那位極為忠心的婢，在白府門前鬧過，后來……梁王死了之后，這些人白卿言以為也死了，怎麼又同柳平高攪和在了一起？

“阿瑜……”白卿言側喚了一聲。

白卿瑜提韁靠近白卿言：“阿姐……”

“安平軍的柳平高娶親的時候，你去了嗎？”問。

白卿瑜回頭朝后看了眼，此時柳平高已經歸隊：“未曾。”

“去查一查柳平高的新婦，柳平高娶的……許是晉朝時，對梁王忠心不二的婢。”白卿言說。

“阿姐放心，我這就派人去查！”白卿瑜勒住韁繩，慢了幾步，吩咐楊棟去查，“一旦查明柳平高的新婦是梁王的人，也不必抓捕，告訴柳平高，如何置，讓他自己定奪。”

“是！”楊棟應聲。

董氏已經在宮門前眼盼了許久。

眼看著白卿言終于快馬而來，帶著白家諸子下馬……

朝臣們跪地山呼萬歲。

白卿言卻只看著自己的母親，單膝跪地道：“白家長白卿言，平安還都！”

“白家三子白卿琦，平安還都……”

“白家二白錦繡，平安還都……”

“白家五子白卿瑜，平安還都……”

“白家七子白卿玦，平安還都……”

“白家三白錦桐，平安還都……”

“白家四白錦稚，平安還都……”

“白家五白錦昭，平安還都……”

“白家六白錦華，平安還都……”

“白家七白錦瑟，平安還都……”

這一聲聲平安還都，讓白家幾位婦人頓時淚流滿面，也讓坐在椅上的白卿雲……熱淚盈眶。

平安還都……

這是白家人最為喜歡的四個字。

曾經他們希每一個出征的兒郎，都能回來，說這四個字……

這是白家眾人對家中子嗣，最深切的疼。

不論如何，平安回來就好。

“快！快起來！”董氏一手拉起兒，一手拉起兒子，哽咽難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母親，我等不負祖輩所，不負祖父、父親所……終得天下一統！”白卿言攥著母親的手，“母親……日后白家子嗣，再也不必遠赴戰場，各個都能平安在父母膝下承歡！”

“好！好！”董氏頷首，淚流滿面，“白家先祖和你祖父、父親、叔父們，若是在天有靈，一定會欣非常！”

白卿言又看向跪地還未起的大臣們，用力握了握母親的手，又道：“眾卿平！”

董青平含淚起，看著自己的外甥，與有榮焉，再次長揖：“恭賀陛下一統天下！”

“舅舅請起！”白卿言虛扶了一把董卿平，視線又落在一下蒼老了十幾歲的呂太尉上，“呂太尉……”

“老臣，恭賀陛下！”呂太尉眼中含淚，是真心實意的恭賀白卿言。

“呂太尉……”白卿言將呂太尉扶起，低聲說，“此次若非呂元鵬護著高義王殺出重圍搬來救兵，我怕是回不來！呂元鵬救了我和活下來將士的命！節哀二字，我等說來輕松，可經歷過方知是何等痛楚！太尉……好在日后我們的子孫再也不用打仗，再也不用犧牲在疆場了。”

呂太尉頓時老淚縱橫，他哽咽點頭，這段時間埋藏在心底的悲傷翻涌上來，淚水無法遏制。

他此刻多麼希呂元鵬那個小兔崽子，活蹦跳的他翁翁，吵得他頭嗡嗡直響也不要，只要他還活著。

早知道會是這麼一個結局，他當初就不該阻了呂元鵬和高義王，他要什麼家族榮耀……要什麼后局籌劃，他孫子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