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防萬防,蕭云景還是跑了。
江明煙一拳砸在桌案上,面上更多的是對自己疏忽大意的懊悔。不該掉以輕心,應該早就想到了蕭云景會有人救他。
“阿煙,這事是必然。”
他一把握住江明煙的手拉下來,了,“這麼多年,蕭云景在朝中勢力盤錯節,就算不是寧宛,也會有其他的人救他。”
“可是蕭云景一旦……”
話說到一半,江明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抬手沖著門口的侍衛招了招手,“你去,把地圖拿來。”
“你要地圖做什麼?”
江明煙猛地站起來,將侍衛拿來的地圖鋪在桌案上,抬手指向了地圖之上的城池,“蕭云景若是想要自立為王,就必定要回城。陛下,請您下旨將沿途之上設上關隘……”
“來不及了。”
“陛下,大事不好了!”
長影急匆匆的從宮外跑進來,沖著屋人拱手一拜。
蕭容洲從桌案旁繞出來,皺著眉宇看向長影,“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是誰傳出恭王從牢中逃出來自立為王的消息,就在剛剛,郭相來報,朝中有一大批人連夜拾掇了東西攜家帶口的跑了。”
……
乾元六年,十二月,蕭云景向南一路而行,放棄了西北的城,反倒是在明諸城自立為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拿下了明諸城周圍三城以作城池。
十二月十日,蕭云景在顯城稱帝,國號宣。次日封寧宛為后,正式與疆國宣戰。
直到現在,江明煙才明白過來,當初蕭云景為什麼會殺了明諸城前任城主明海,原來是早就做了這個打算。
以海域聲東擊西,城顯都合圍,直京都。現在這個局面,已經完全無法預知了。
可,疆國不能失守,說過,這輩子就算是死也要替蕭容洲守著他的國。
臨近年關,整個京都卻毫無喜悅之,皇帝宮之中徹夜長明。
書房亦徹夜長明。
“陛下,三城之中我疆國百姓已經撤離。據暗探來報,宣帝今日揚言,三個月拿下疆國。”
批著奏折的手驀然一頓,蕭容洲揚眉冷哼了一聲,“他倒是很有信心。”
他說完,將手中的筆放下,“送了三城不能再多了。”
“那屬下現在就送信去給梁將軍,讓他守城。”
“等等。”蕭容洲出聲,他仰起頭看向長影,“寧宛的事調查的如何?”
聽到蕭容洲問起,長影轉回沖著人拱手一拜,“陛下,據屬下這些天查探,寧宛似乎與帝仙城有關系。”
“有意思。”
蕭容洲吹了吹信上未干的墨,折起來,遞給了長影,“給梁送完信,你親自去一趟淮樞谷帝仙城。”
“咳咳……”說完這話,蕭容洲咳嗽出聲。
長影趕忙跑上前去,一把扶將人扶住,“陛下,您怎麼樣?”
看著自家陛下越發蒼白的臉,長影越發的擔憂。蕭容洲卻是沖著長影揮了揮手,“朕無事。”
他揮開了長影的攙扶,站直了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陛下,一年前,我們明明已經把毒給解了,為什麼您的子倒是一天不如一天?您也不告訴皇后娘娘,這……”
“不要告訴。”
這一世,他為了而來,他會給一個開明盛世。
“陛下,夜深了。”
窗外明月當空,夜幕將整個天地籠罩,就像是一張無形之中的大網,將人困在其中。
蕭容洲將視線回,邁步而出,“回皇帝宮。”
此時,皇帝宮中燈火通明,蕭容洲到的時候揮退了守在宮殿門口的婢,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屋琉璃燈下,子趴在桌案上睡,影將整個子籠罩在其中。
蕭容洲拿起一旁放著的大氅,走過去,將大氅搭在了江明煙的上之時,看見了桌案上那一張尚未畫完的軍事布防圖。
僅是一眼,蕭容洲就認出來,這是上一世,蕭云景在奪取整個疆國的時候的行軍路線以及戰略計策。
而這些計策全部都是出自江明煙之手,可謂是用兵神速。
可不知道,其實那十年征戰,僅是他與蕭云景之間的戰局。但最后,江明煙死了,死在京都城門之下,等到他趕過去的時候,人都沒有來得及在看他一眼。
那一刻,他心中對的再也掩蓋不住,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讓他一瞬間明白了他一生所求到底是什麼。
想到此,蕭容洲微蹙了眉宇,站在江明煙前,抬手輕輕的上了的臉頰。
溫熱的,不再是冰冷刺骨,毫無知覺的。
當年江明煙的死,他查了很久,卻是盤錯節最后落在蕭云景頭上。可直到這一世,他才發現,這一切的背后竟然有個推手,而蕭云景不過是這一切推手的替罪羊。
重生一世的江明煙其實并沒有擺命運,如果還沒有找到這幕后真兇是誰,會再次死于非命。這是當年他在淮樞谷帝仙城中看到的結局,亦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結局。
“陛下?你回來了?”
放在臉頰之上的手倏然回,蕭容洲淡定的嗯了一聲。
江明煙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就聽見蕭容洲走過來,將打橫抱起,“困這樣怎麼不回屋里睡?”
江明煙突然想到了什麼,抬手拍了拍蕭容洲的手臂,“陛下,先放我下來。”
腳一落地,江明煙就跑回桌案上,將桌案上的布防圖拿來,遞給蕭容洲。
“陛下,這是明煙想到的一些可能的策略。”
蕭容洲將紙接過,低頭剛掃了一眼,就聽見江明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阿煙?!你這是做什麼?”
江明煙跪在地上沖著蕭容洲拱手一拜,“明煙懇請陛下,把虎符給明煙,讓我帶兵。”
“不行。”
幾乎是想也沒想的蕭容洲當即拒絕了。
讓帶兵打仗無疑是再次冒險,他不會同意。
江明煙有些焦急,“陛下,沒有人比我更懂蕭云景,更懂寧宛的了,明煙愿意帶兵去……”
“你是在跟朕炫耀你與蕭云景的關系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蕭云景如今已經奪取了三座城池,離京都頗近,再加上城若是合圍的話,京都危矣!”
燈之下,是江明煙極為認真的神,蕭容洲盯著,一字一句的開了口,“若是攻來,朕就算不要這皇宮,朕也不允許你有事。”
一句話,讓江明煙仿佛是瞬間回到了上輩子臨死之前。
那日是領兵回京的前夕,聽聞蕭云景將蕭容洲困于京都近郊行宮,便一個人去見了他。
行宮之中無人修繕,看上去暗荒廢,江明煙就看見這人坐在窗戶邊上,看著窗外東升西落。
那時,這個人沖著說了一句話,亦是如此,帶著一子決絕。
他說,阿煙,這疆國朕可以給你,但若這皇位上坐的是他,朕不準。
說,十年征戰已經讓多百姓流離失所,你是打算再興戰事?
可他卻是一字一句地答,“我只是想讓你平安。”
兩個人一瞬間被重疊,江明煙看著他的目,妥協出聲,“明煙聽陛下的。”
蕭容洲長舒了一口氣,將拉起,抱在懷里,“阿煙,信我,朕已經想到了法子,過不了一段時間,朕便可以毀了他的國。”
上輩子他做到了,不過是再來一次的事,他亦做得到。
他將抱,親吻了一下的額頭,“阿煙,等這件事結束,朕有件事要同阿煙說。”
“什麼事?”
“。”
……
十二月十一日,宣帝派人送來戰書,揚言若蕭容洲不出帝印投降,他宣國必會踏平整個疆國國土。當日,蕭容洲在朝堂撕信,與宣國宣布正式開戰。
而這一天是蕭容洲的生辰,蕭云景挑了這一天與蕭容洲對著干,就是為了不讓人好過。
宮中取消了一切賀壽的事宜,可當晚江明煙做了一桌子的菜,在皇帝宮等著他。
“陛下,明煙敬陛下一杯。”
蕭容洲看著江明煙,端著茶杯與一,“自從江北歸來,倒是許久沒有這樣吃過飯了。”
“陛下心國事。”江明煙給他夾了菜,“陛下嘗嘗,這是我親手做的,看看味道如何?”
“這個生辰其實……”
“國難之際,陛下取消生辰賀壽是對的,但明煙做為妻子,一頓家常給自己夫君過生辰而已。”江明煙笑了笑,倒了一杯酒遞給蕭容洲,“今日不去想蕭云景,不去想疆國,只有你和我可好?”
杯中酒味醇香,蕭容洲低頭看著杯中酒水清列,眸中閃過一暗,卻是仰起頭時道了一個好字。
一杯酒,蕭容洲倒在桌案上。江明煙站起,走到跟前,晃了晃。
“陛下?陛下?”
見人不曾回答,江明煙眸中過了一抹復雜。
“陛下,原諒阿煙,可這件事是明煙不得不去做的,蕭云景狡猾,寧宛心思不明,只有明煙深敵營,方能知曉其中。這是明煙自愿為陛下守住這疆國,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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