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裘眸子一瞬間變得極為深幽,他雙手負于后,沉聲命令道:“去拿針來。”
寒算子與李太醫對視一眼,也不敢忤逆他的話,再是不愿也照做了。
唯一讓人稍微定心些的就是殿下平日里做事極有分寸,想來這件事也是心里有數。
天氣驟熱,書房里又擺上了冰盆,風一吹涼意涌,和著淡淡的木棉香,涼中帶了一綿的甜香,讓人心曠神怡。
唐灼灼坐在一邊的凳上,表分外的凝重,泛著寒的銀針被拿在手里炙烤,滋滋冒聲。
寒算子這會也不搖扇子了,全神貫注地盯著手里的作,生怕出什麼意外。
等針都烤熱了,才抿著,用帕子細細凈了手,隨后輕聲問對面坐得筆的男人:“殿下,可準備好了?”
霍裘視線淡淡瞥過手上的銀針,輕輕頷首,旋即閉了眸子,面上毫無波矜貴異常。
唐灼灼神變得極為清冷,掩在袖袍下的手些微地抖。
等真正施針的時候,才慢慢平復了心境,銀針一從左手虎口排列到小臂再到瘦的胳膊上,最后的時刻,唐灼灼輕輕呼出一口氣,拿起了剩下的兩銀針。
一旁觀的寒算子和李太醫已出了一頭的汗,現在見作眉心直跳,神繃得極。
唐灼灼也張,連帶著額上也沁出一些細小的汗珠,但手上卻是極穩,將銀針小心地旋進霍裘的眉心和太。
等針全部施完,才緩緩地站起來,吩咐道:“去打一盆溫熱的清水過來。”
寒算子細細觀察霍裘,見他呼吸平穩神從容,這才徹底放了心,搖著羽扇笑道:“娘娘技藝高超,倒是我等看走眼了。”
唐灼灼細細觀察霍裘左手上的蠱蟲,聞言也笑了笑,道:“先生過獎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霍裘緩緩睜開了眸子,他凝神著左臂的方向,唐灼灼計算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清潤的眸子從男人面上慢慢過,最后也跟著看向他結實的小臂。
上面的紫黑已全部凝結一團,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烏青。
唐灼灼如釋重負,淺淺地松了一口氣,面上的笑意盈盈如水,若無骨的纖細手指上他的小臂,探了探他下的度,覺得差不多就將針一收了出來。
寒算子和李太醫也跟著湊過來,見了這場景忙不迭問:“娘娘,這蠱蟲也還未出來啊。”
唐灼灼面寸寸凝下來,與霍裘的目對上,纖細的手指指向方才施針的地方,一層層黑的東西冒出皮表面,緩慢而讓人骨悚然。
一子腥臭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霍裘深深皺眉,垂在側的另一只手忍不住虛虛握了握。
如今自己這麼個狼狽樣子,也不知會不會嫌棄。
唐灼灼瞧了片刻,琉璃的杏眸泛著粼粼的水,脆聲對著李太醫道:“借刀一用。”
等小巧的刀到了手里,咬了咬下,半蹲在霍裘跟前,凝視著他墨的眸子,略微有些懊惱地解釋道:“殿下,里頭的蠱蟲膿水出不來,妾得劃一道口子讓里頭的東西流出來。”
離得近了,上的淡淡果香味兒就幽幽襲來,微涼的擺蹭到霍裘的手臂上,沾上了黑的污穢,霍裘別過頭去,心里又酸又脹。
向來最干凈的一個人,就是上沾了一點灰塵都要生半天的悶氣,如今半蹲在他跟前,袖口沾了他上流出的膿,毫不見半分嫌惡的神。
霍裘突然就握了握拳,極想住肩膀問話。
到底是對自己生出了一意,還是只是決意盡太子妃之責罷了?
那王毅呢?
唐灼灼真的就能忘得了嗎?
霍裘心思一時間千回百轉,驚覺這段中竟都是顧忌,他面驀的沉了下去,最后只輕輕頷首,道:“無妨,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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