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嶺遠笑說“謝謝”。
學校已經放假,寧樨每天還是往青杏堂來,看書做題。
快要過年,醫館比平日清凈。池小園沒事做,就經常地上樓和寧樨一起玩。兩個人窩在茶幾下的地毯上,支著iPad追劇。有時分食一袋油瓜子,瓜子殼散在地毯上,半天才能摘凈。溫嶺遠有輕微潔癖,這樣做仿佛是在故意氣他一樣。
不過溫嶺遠一回也沒有生過氣,每回寧樨回家了,他就拿戴森的手持吸塵,將地毯仔仔細細地吸過一遍。
池小園發現,寧樨完全不怕溫嶺遠,非但不怕,反而有些肆無忌憚。
這讓很羨慕,自己頂多只敢在寧樨做壞事的時候當個放風小弟,雖然要比寧樨大上兩歲。
年貨已經備好,池小園和寧樨翻出零食提前嘗鮮。們吃到一種很辣的小魚干,罷不能,開完一袋又一袋。
寧樨問:“你們在哪里過年?溫爺爺那兒?”
“去大溫叔叔家,他家比較寬敞。”
“我好像一次也沒有見過大溫叔叔。”
“他和溫叔叔不太像,已經中年發福了,”池小園笑說,“可能是幸福胖。”
“那不是可以據大溫叔叔,推想未來溫叔叔發福了是什麼樣子?”
坐在另外一張桌子旁的溫嶺遠翻過一頁書,很平靜地說:“我能聽到。”
池小園和寧樨相視一眼,噗嗤噗嗤笑。
“對了,”池小園說,“明天鐘映……鐘阿姨要回來,你去不去接機?”
寧樨目落在裝小魚干的袋子上,找到鋸齒狀開口,手指各著一邊輕松撕開,“去呀,我還沒見過呢。”
寧樨早上穿服,看見窗外在飄雨,等出門的時候,已經停了。
穿一件長款白羽絨服,底下是絨半和高跟靴,臨到要出門,又覺自己這樣怪做作,折返換回牛仔。
的字典里沒有“秋”這個詞,在門口等車,被寒風凍到發抖。
溫嶺遠車一到,寧樨趕拉開門。池小園往里讓,把自己抱著的暖手寶遞給。
寧樨抱在懷里,說話牙齒打,“謝謝小園姐姐,你是我的再世恩人。”
一小時的車程,堵到一小時半,到機場時,鐘映已經落地。
寧樨和池小園落在溫嶺遠后面,悄聲說話,寧樨問:“鐘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小園有一點糾結,“……很漂亮,很有氣質,人也好的。”
寧樨笑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夸獎的語氣很不走心。”
“沒有沒有,是真的。只是……很好的人,不一定會是喜歡的人,能理解嗎?”
寧樨點頭。
“……反正你見到就知道了,說不定你會喜歡。”
寧樨想,怎麼可能。
在國際到達出口,等了二十多分鐘,寧樨看到前方走過來一個人。
穿一件版型括的的駝大,白,闊,淺口單鞋,單肩挎一只托特包,另外一只手推一個尺寸很大的銀拉桿箱。容清麗的人,只化淡妝,也足以使在一眾風塵仆仆的旅客之間,亮眼得不容錯目。
寧樨無端覺得就是鐘映,果然在看見溫嶺遠之后,出笑容,腳步加快。
兩個人擁抱一下,溫嶺遠接過拉桿箱。
鐘映挽住溫嶺遠的手臂,看向寧樨,笑說:“我不在的半年,青杏堂又來一個小姑娘嗎?”
是輕松、開玩笑的語氣,且鐘映的聲音清甜悅耳。寧樨卻無端聽出來別的意味,知道是自己的偏見。
只是笑一下,沒有自我介紹。
溫嶺遠說:“寧樨,寧總的兒。”
寧樨說:“你好。”
鐘映打量,笑說:“長得真好看。還在讀高中嗎?”
寧樨覺得,換一個人來,被鐘映這樣的人夸獎,一定會很高興,而自己卻心里躁膩。
“高三。”寧樨說。
到車上,鐘映和溫嶺遠久別重逢,有很多話要說。
寧樨和池小園坐在后排,各玩各的手機。
寧樨發消息給蘇雨濃:我見到溫嶺遠的朋友了。
蘇雨濃:哇,你真的去了?
寧樨:我能過來找你嗎?
蘇雨濃:我今天不能出門,你來我家嗎?我們中午包餃子吃。
進市區,寧樨在一個路口讓溫嶺遠把放下。
溫嶺遠轉頭看一眼。
寧樨解釋說:“我跟小雨約了在附近逛街。”
溫嶺遠放慢車速,找停車的地方。
鐘映翻提包,找出來一只黑的絨布袋,從前座遞給寧樨,笑說:“初次見面,沒有提前準備禮。這是我自己設計的手鏈,不嫌棄的話請收下吧。”
寧樨接過,說“謝謝”。沒有拆開看,直接揣進了羽絨服的口袋里。
拉開車門,寧樨跟小園說:“下……年后再見吧。”
小園很出仿佛是在求救的目,“樨樨,春節期間有空的話,你喊我出去看電影。”
等車開走,寧樨攔一輛出租車,去蘇雨濃家。
在三環的一棟商業小區,寧樨經常去,已經門路。
蘇雨濃媽媽是會計,爸爸是民營企業的機械工程師。開門的是蘇媽媽,笑地歡迎:“樨樨很久沒來了哦。”找出來干凈鞋給換。
蘇雨濃聽見聲音從臥室出來,寧樨跟蘇爸爸也打過招呼,跟著蘇雨濃進屋。
蘇雨濃的房間不算大,柜占去很大面積,里面都是的Lolita小子或是JK制服。靠墻很長一張書桌,擺放蘋果顯示屏、電腦作畫的數位板。
地方小,們就直接坐在床上。
“那個鐘映,長什麼樣?”
“很好看,很有氣質。”
“然后呢?”
“人也很好。”寧樨總算知道池小園為什麼夸獎得那麼敷衍,因為真的存在很好很好的人,自己卻不喜歡的況。
“你就不應該去,找嗎?”
寧樨往后一躺,盯著天花板,“我不喜歡自己這樣。你看我踹掉方誠軒多瀟灑,為什麼面對溫嶺遠卻做不到。”
“我覺得,你以后不要去青杏堂了。”
“我不去的話,不是更顯得心里有鬼麼。”
“你有沒有想過,溫嶺遠和鐘映結婚之后,他不會再照顧你。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要照顧的人。你畢竟不是真的親戚家的小孩,你和小園不一樣。”
“……我不甘心。溫嶺遠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緣分。”
“別傻了,都修不正果,什麼最好緣分。”
寧樨之前不會知道,失不是一個詞,而是一個形容詞。
“有一點不想辜負溫嶺遠的期待,”寧樨悶悶地說,“他是期我走回正途,我想要證明給他看。”
如果,喜歡他是歧途。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有勝負心,做不到又能怎麼樣?”
“小孩子怎麼能比大人不瀟灑。”
蘇雨濃知道說不通,放棄,“我不勸你了,反正等你痛苦到不了就會放下。”
“不說我了,”寧樨爬起來,“你和姚占云呢?什麼時候吃飯?他怎麼老放你鴿子?”
“之前圣誕節他學校有事就沒有回來。過完年吃,你要陪我去。”
中午吃餃子。
飯桌上,蘇爸爸拿筷子輕打蘇雨濃的手,斥責直接用手去拈花生米十分沒有規矩。
寧樨覺得自己簡直魔怔,這種小事都會覺得羨慕。
中午在溫濟深開的餐廳里吃過飯,溫嶺遠將池小園送回青杏堂。
原本是要送鐘映回二環路的公寓,鐘映飛了十幾個小時,吃過飯困得不行,想去樓上睡一覺再回去。
二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鐘映在浴室洗個澡,吹干頭發。接過溫嶺遠遞來的水杯,喝一口,瞥見置架上的習題冊,拿起來看一眼,笑說:“寧樨小朋友的東西?”
“晚上在這里自習。”
“學校不開晚自習嗎?”
“藝生讀的文科班,教室比較吵鬧。”
“那為什麼不在自己家里自習?”
“說在這里有人監督。”
鐘映打量著溫嶺遠,笑了一下,“是不是我老了?有些搞不懂現在年輕小姑娘的想法。”把習題冊丟回原,走進臥室。
睡到下午五點半,鐘映起床,溫嶺遠不在二樓。
爬起來去洗漱,經過客廳的時候,又停下來。逛一圈,不止找到習題冊,還有一袋沒吃完的不二家的糖果、落在茶盤里的橡皮、粘在地毯絨上的心形紙……都是小姑娘的東西。
也沒有扔,全部歸置在一起,放在茶幾上最最顯眼的位置。
換一服,下樓。
溫嶺遠和池小園在茶室里,面對面坐一桌。溫嶺遠拿著MacBook辦公,池小園則在玩手機。
池小園聽見聲響,抬頭打招呼:“鐘阿姨。”
鐘映把一個禮品袋遞給池小園,笑說:“給你帶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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