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耽費力撥開書案,一陣哐當連響,他上糟糟的,但反而乏力地笑了起來。
李奉韜道:“你笑什麼?你到底還想不想活命?”
裴耽的笑聲漸漸抬高,他本就紅齒白,風流染著這樣的笑,在地底幽中卻兀地多了幾分妖異。他出握筆的左手點向圣人,好像圣人臉上有什麼特別稽的東西,惹得他捧腹:
“你,讓李奉冰來哄我?你知道我與他已經和離了嗎?你知道我是如何拋下他的嗎?”他著氣大笑,又不知牽何傷口,甚至使他的表都有些猙獰,眼神像噬人的魔鬼,“陛下,你連他都來了,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很想要那份詔?但詔已經被我燒了,我早已說過,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永遠也得不到——”
“你以為朕不敢殺你?!”李奉韜怒到極,話音反而低沉下來,眸收攏。看來比起虛無縹緲的云云,還是刑更好說話:“不吃,給朕上刑!”
“等等——”奉冰終于出一聲,然而這一聲又立刻被裴耽的厲喝所截斷:“夠了!”
他眉目冷,當著圣人的面,毫不留地道:“我不稀罕同你一起過節。”
奉冰眨了眨眼。
方才的淚水尚未干,竟然就這樣滴落了下來。
裴耽擰了擰眉,好像一瞬間的不耐煩險些改變了他冷酷的表。
獄吏見裴耽像個瘋子一般出爾反爾,不由戰戰兢兢,捧來了一只木箱放得遠遠的,又從里頭掏出了一把拶子,低著頭上前。
那刑上顯然還殘留著裴耽的跡。
奉冰中的暗火,漸漸地燒灼起來,漸漸地占據了他的呼吸,令他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他慢慢地往后退,一直退到李奉韜后,袖底的手指張了張又握,攥住了一個尖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