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 宋家別墅
漆黑的房間里,蘇喬安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緩慢,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掉。
他睜著眼睛,呆滯地凝虛空,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這節奏太悉了,蘇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房門被打開,隙里進白的,正好打在蘇喬臉上,讓他不得不閉眼睛。
來人站在門口,背著,面目模糊到只剩一團黑影。蘇喬聽見那個人說:“今天覺怎麼樣啊?”
語氣帶著點假惺惺的悲憫。
這人是蘇喬的養兄蘇羽,也是把他囚在這里的人。
蘇喬沒力氣轉頭,眼睫了,從嗓子里艱難出幾個音節:“沒死……是不是讓你失了?”
“我有什麼可失的。”蘇羽笑著說。“你多活一天,我才多高興一天。”
蘇喬了口氣,沒說話。
蘇羽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欣賞蘇喬瘦得不樣子,呼吸都困難的狼狽模樣。覺得看夠了,才緩慢地說:“告訴你一件事。”
他的語氣太不同尋常了,飽含惡意和愉悅。蘇喬不知道怎麼心里一沉,有種不好的預。
“昨天晚上,郊區廢棄樓發生了一起跳樓事件。”蘇羽慢慢地說,他眼睛凝視蘇喬,想看看對方知道自己最后的支柱崩塌,會是怎樣的絕。“兩個人,是一對中年夫婦,從二十幾層跳下去,當場就斷氣了。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蘇喬臉蒼白,出難以置信的神。
蘇羽輕輕笑了,又說:“明明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就經不起打擊呢?被催債的人上門鬧了幾次,就不了了,竟然去跳樓。”
房間里一片沉默。
蘇喬虛弱,驟然到刺激,忽然開始大口息,臉紅。他閉了閉眼,覺心臟一陣一陣痙攣,痛,讓他想要整個人蜷起來。
跳樓事件、中年夫婦、當場斷氣……
這些詞仿佛尖刀,一點點扎進蘇喬心里,讓他陷深淵一樣的痛苦中。
蘇羽卻還不罷休,接著說:“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這對夫婦以為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加上催債的人步步,實在撐不住了才會跳樓?那這樣的話,害死他們的,究竟是催債的人,還是他們最的親兒子?”
他說得慢極了,像是擔心蘇喬聽不明白一樣,語氣冰冷而諷刺。
蘇喬驀然睜大眼。
他被關在這里已經很久了,父母完全不知道他的消息,又怎麼會恰好在有人催債的時候,得知他已經死去?
只有蘇羽,會造這樣的假消息,并且讓父母深信不疑。
……他是故意的!
蘇喬一瞬間無比憤怒,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讓他嘶聲說:“卑鄙!爸媽養了你二十多年!你竟然要他們的命?白眼狼!”
蘇羽冷笑:“你以為我很想他們爸媽?上說把我當親生的,實際上事事都以你為先,憑什麼?”
蘇喬大聲咳嗽,目渙散、斷斷續續地說:“你不配……”
他沒力氣了,躺倒在床上,整個人昏昏沉沉,陷無邊的黑暗里。
思緒斷線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蘇羽得意洋洋的宣告:“我就要和宋聞星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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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喬猛然睜開眼,神中還殘留著驚懼和痛苦。
他急促息,茫然地四下看了一圈,忽然發現自己不在宋家別墅的房間里了。
四周擺設悉,是他自己的房間——在那棟已經被法院拍賣掉、易主了的房子里。
他的也沒有了那種長久帶來的虛弱,反而很舒適。
蘇喬腦海里還充斥著聽聞父母死訊時那種絕,現在忽然有了力氣,來不及也沒心思去探究自己怎麼忽然換了地方。
他掀開被子,赤腳下了床,連拖鞋都來不及穿,便打開房門往外走。
蘇喬想知道,爸媽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們真的跳樓了嗎?蘇羽會不會是騙他的?
他急急忙忙地穿過走廊,“噔噔噔”往樓下跑,神驚惶。
蘇喬的房間在二樓,下了旋轉樓梯就是會客廳。他腳踩在的地毯上,腳步漸漸慢下來,怔怔看著寬大沙發上出來的那個悉的背影。
那人聽見靜,轉過頭,一副嚴肅又不失慈的表,問他:“怎麼沒穿鞋?”
蘇喬鼻頭一酸,自己還沒意識到,眼淚就已經落了下來。
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父親這張臉了,自從被蘇羽關在別墅里,蘇喬就再也不知道哪怕一丁點與父母有關的消息。最后一次聽到的,竟然是他們的死訊。
蘇國安見兒子眼眶通紅,淚流了滿臉,卻一點聲音都不出,頓時急了:“這怎麼了?啾啾?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嚴肅的中年男人出一籌莫展的神,束手無策地看著最疼的兒子。
蘇喬搖搖頭,眼淚仍舊“啪噠啪噠”往下掉。
他抑太久了,被蘇羽關在小小的房間里,不見天日地過了接近兩年。只要試圖逃跑,蘇羽就會給他注松弛劑,或者其他的藥,折騰到他虛弱下來之后,干脆不讓他吃足夠的食,甚至直接注葡萄糖來代替進食。
整個過程中,蘇喬的和神都了極大的折磨和委屈。但為了不讓蘇羽看笑話,他從來沒哭過。
現在見到蘇國安,聽他像對待小孩子一樣,護短地詢問“誰欺負你了”,蘇喬頓時找到了宣泄緒的閥門,沒能控制住眼淚。
父子倆正溫,背后忽然有人不滿道:“蘇國安!你罵啾啾了?已經五十歲的人,怎麼說話不知道輕重?”
在蘇母眼里,兒子一向懂事聽話,蘇國安卻過分嚴厲。這時見到蘇喬哭的一塌糊涂,自然就把一口大黑鍋扣到了蘇父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