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安啞口無言。他原本想兩兄弟之間,有什麼事大不了的,何必為了一個宋聞星鬧到不可開的地步?
做父母的,最希看到家庭和睦,兄弟相親。
但小兒子這麼一說,讓他意識到:不論如何,都是蘇羽做錯了事,才導致事變現在這樣。他不能以一個父親的份,要求了委屈的小兒子更加諒別人的過錯。
蘇國安只得了小兒子的頭發,不再說話。
這時蘇母開口道:“小羽。”
蘇羽臉蒼白,抬頭去看。
“你要記得,啾啾是你弟弟。”蘇母道。
蘇羽臉一僵,數秒后才應道:“嗯。”
蘇母的意思是,他們兄弟兩個,怎麼說都比外人親近。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宋聞星那檔子事哪里那麼復雜,要是一開始就說清楚,蘇喬難道還會從中作梗,阻撓他跟宋聞星?
一直藏著掖著,才會變現在這樣。
然而在蘇羽聽來,卻是提醒他,必須時刻以蘇喬為先。
果然……
蘇羽在心里想。
他就是比不上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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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蘇喬開開心心給父母夾菜。他左一筷子右一筷子,把兩人哄得心花怒放,一家人氣氛歡欣和睦。
蘇母笑道:“真是長大了,越來越懂事。”
“啾啾一直都懂事。”蘇國安喝了點酒,聲音略有些大。“小羽也懂事。”
蘇喬剛把蘇羽完的形象撬起一個邊角,這時沉浸在小小的勝利喜悅中。他想起那筆外貿公司的訂單,又有些擔心,猶猶豫豫地說:“最近公司有沒有什麼困難?”
“怎麼今天知道關心公司的事了?”蘇國安略驚奇。隨即他搖了搖頭。“困難倒不算,就是商業上有點競爭。”
蘇母沒聽丈夫說起過這回事,就問道:“怎麼?”
“要說也跟啾啾有關系。”蘇國安道。“小駱前段時間提醒我,有家對手公司近期囤積了大批原材料,跟咱們家現在生產的這一批相同。”
蘇羽聽到這話,眼神一沉。他握著筷子的手了,心臟砰砰直跳。
“這有什麼問題?”蘇母問。
蘇國安放下酒杯,細細給解釋:“這說明人家要生產跟我們同樣的東西。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小駱專程說一句,肯定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我順著去查了查,這家公司最近都沒有大批量訂單,買原材料干什麼?”
“跟我們家競爭?”蘇母對商場上的事不大懂,但足夠聰慧。
蘇國安點點頭,又說:“我就是有一點沒想明白。訂單在我們這邊,它生產出來也沒有銷路,這麼一大批貨,臨時找誰能吃得下?”
蘇羽岔開話題:“駱先生一定很喜歡啾啾,才會跟爸爸說這些。”
蘇國安也覺得是這樣,天知道他收到駱云深遞過來的消息有多高興。都快樂歪了。這才幾天,駱云深就肯為自家公司考慮。這說明什麼?說明看重啾啾,連帶著愿意對他們上心。
他本來還覺得駱云深格不夠好,怕冷淡得太過,讓啾啾委屈。現在卻什麼意見都沒有了。
蘇喬在一邊聽著,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不過他沒打算讓蘇羽輕描淡寫把事帶過去,跟著說:“公司生產的怎麼樣?”
蘇國安有竹地說:“一切都按部就班,到時間貨就可以了。”
蘇喬點點頭,“唔”了一聲。他咬著筷子想了想,說:“那對手公司就真的沒有銷路啦?”
“當然。”蘇父道。“除非我這邊出問題。”
話音落,蘇國安意識到不對。
蘇喬著父親,見他表漸漸嚴肅起來,心里松了口氣。
“你們先吃。”蘇國安擱下筷子,眉擰著。“我再去看看合同,給加工廠打個電話。”
中年男人滿面凝重,急匆匆上樓去了。
蘇母嗔怒:“吃飯吃到一半去打電話,不能等等麼?還喝了酒,別等會兒跟人吵起來。”
“爸爸也是擔心公司。”蘇喬道。
“你就護著他。趕吃飯,等會兒都涼了。”蘇母看兩個兒子。“小羽,怎麼不吃?”
蘇羽臉不大好看,他勉強笑了笑,夾了一筷子菜,食不知味。
沒多久,他站起,低聲說:“我也去打個電話。”
蘇母細長的眉皺起來,莫名其妙道:“怎麼了這是?一個兩個的,吃頓飯都不安寧。”
蘇喬默默了兩口飯,才無辜地說:“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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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駱云深來接蘇喬回市中心公寓。
他順道在蘇家吃了頓晚飯,席間被蘇父蘇母贊賞的目淹沒。
駱云深:“……”
兩人吃過飯,開車回家。
蘇喬照例把兔子玩偶塞在后座,自己在副駕駛。
九月中,夜晚的風已經有了涼意。車里沒有開空調,蘇喬把車窗打開,夜風便呼呼往他臉上吹,蘇喬不自覺地瞇起眼睛,十分愜意。
他舒服地靠在座椅上,數外面的路燈,也說不清這樣有什麼意思,只看著影子一下近一下遠,再一下近一下遠……
就好像會永遠重復下去,沒有盡頭一樣。
蘇喬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轉頭道:“駱先生,謝謝你。”
車停在路口等綠燈,駱云深轉頭看他,為蘇喬臉上鄭重的神而略訝異。
他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麼值得蘇喬激的事,只得回以疑問的眼神。
蘇喬卻搖搖頭不說了。
駱云深無意追究底,也就沒有繼續問。
回到公寓,兩人一同在門口換鞋。
蘇喬已經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眼里一片水。他垂著頭往里走,玩偶兔子坐在玄關,好一會兒才被主人想起來。
等蘇喬再次拖著兔子的耳朵往房間里去時,駱云深終于出聲:“明天有幾節課?”
“上午滿課。”蘇喬下意識回答。“下午一節選修,然后就沒了。”
駱云深點點頭,又問:“幾點下課?”
“三點半。”蘇喬站在客廳里,了眼睛。“怎麼了?”
駱云深:“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蘇喬:“?”
“取結婚照。”駱云深淡淡道。
因為困意,蘇喬大腦有些遲緩。他呆呆地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駱云深說了什麼,磕磕地說:“好、好的。”
隨即一溜煙進了自己的房間。
結婚照是定下聯姻之后沒多久就去拍了的,因為后期理等原因,直到現在才通知去取。蘇喬對這件事還頗不好意思,他總覺得自己每每面對照相機就像個愣頭愣腦的傻瓜一樣,表僵呆板,與木頭人沒有什麼差別。
想到明天去取結婚照,這些照片會被駱先生看到,辦婚禮的時候還會在賓客面前展示,蘇喬就一陣恥。
就跟丑丑的份證照片被所有人傳閱一樣。
尤其是——蘇喬在心里想——站在駱先生邊,會顯得我又矮又難看。
同樣是沒有表,駱先生就是沉穩可靠,英俊冷漠,自己就是……就是……呆頭鵝。
蘇喬沉浸在嫌棄自己的小緒中,嘆了口氣。他絕地想:如果今天晚上特別特別長就好了。或者直接跳過去,到婚禮那天,不用面對取結婚照這件事。
這當然不可能。
蘇喬洗完澡,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腦海里重復循環結婚照結婚照結婚照……半晌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決定勇敢面對。
“得先讓駱先生多親我一下。”蘇喬自言自語道。“不然明天他不愿意了怎麼辦?”
他跳下床,往隔壁走。
房間門開著,駱云深斜靠在床頭柜上看文件,整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男魅力。臺燈打在一邊側臉,顯得廓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