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蕓知道阮姨娘的大丫鬟上吊自盡的事，已經是幾天之后了，還是華月喜不經意提起來的。

　不僅是，連春英都大吃一驚。畢竟清雨看著秀麗可人，又是乖巧的，見著誰都笑的，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沒想到心里頭惦記著蕭老爺，便痛下狠手對付香。

　果真人不可貌相，香和清雨都是同一個院子里的丫鬟，平日以姐妹相稱，沒想到最后下毒手的便是相的人。

　是想想，徐靈蕓就有些不寒而栗。

　清雨的心思藏得夠深，要不是這次沉不住氣對香手，只怕至今誰也不知道。

　徐靈蕓思及清雨的瘋狂，事敗后的剛烈，就忍不住為華月喜了把汗。連香都沒放過，會不會對華月喜也下手？

　如今相安無事，是不是因為沒有機會下手？

　越想越是害怕，依偎在華月喜邊，牢牢挽住華月喜的手臂。華月喜輕輕拍了拍徐靈蕓的手臂，笑道：“胡思想什麼，月夕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哪里就能對付得了我。”

　點了點徐靈蕓的鼻尖，又道：“你這是看不起娘親，以為真是弱得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華月喜瞧著弱，心底卻是剛強的。要不然也不會跟伯娘周旋了多年，最后毅然帶著徐靈蕓嫁蕭府。

　在蕭府的五年，籠絡住蕭老爺的心，卻也沒去搖大太太的地位，沒讓阮姨娘到迫切的危急，院風平浪靜，不得是華月喜的功勞。

　徐靈蕓搖搖頭，又靠近了一點，嘟嚷道：“我只是擔心娘親而已，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說的對，你以后也得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華月喜雙手捧起徐靈蕓的小臉，一笑，不忘提醒警惕。

　徐靈蕓輕輕點頭，皺著鼻子，神有些不滿：“娘親，我不是小孩子了，哪里會讓人輕易騙了？”

　“誰知道，你有時候迷糊得，得找個謹慎的人守著，免得被人騙走了。”華月喜拾起一顆拇指大的果子，塞進了徐靈蕓還想反駁的小里：“過幾天大太太跟阮姨娘打算道敬和山的寺廟拜佛燒香，我也打算跟著走一趟。”

　徐靈蕓愣了愣，好不容易把里的果子咽下，也沒嘗出味道來，急急道：“娘親要跟著去？老爺點頭了嗎？”

　華月喜自從進了蕭府后，就再也沒出過府了。一來是怕那些不長眼的男人再來癡纏，二來是怕麻煩，三來蕭老爺也不樂意，便一直呆在月夕院里了。

　這次忽然要出門，徐靈蕓高興之余，卻忍不住擔心。

　“自然是允了的，要不然我哪敢私自出府？”華月喜拂開肩頭的烏發，淡淡道：“你我兩人也多年沒出去游玩一番了，趁著我還沒老得走不了，你也還沒出嫁，出府走走也好。”

　徐靈蕓雙頰紅撲撲的，別提多興了：“那我讓春英多準備些吃食，請凌大娘再做兩屜的點心一并帶上。娘親怕涼，不得多帶些寒的裳，山上風可大了，披風可是準備妥當了？要不然請繡娘來走一轉，替娘親再做一？”

　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掰著指頭盤算，一會皺著眉頭，一會又傻乎乎地笑著，看得華月喜樂不可支，心底卻有著淡淡的哀愁。

　要不是自己不能隨便出府，徐靈蕓哪里會如此高興？

　華月喜想著以后要是有機會，多用心服侍蕭老爺，哄著他高興了，讓帶著徐靈蕓上廟里多走幾回也是好的。

　自是明白，以自己的容貌在鬧市中走一圈，怕是要平生惹來不麻煩。倒不如去清凈的廟里，里面大多是眷，后山遍地的花兒也能賞玩一番。

　“瞧你手忙腳的，娘親哪里的了裳。倒是你，該準備準備，穿戴漂亮點，別讓人覺得我虧待了你，吝嗇得沒給你好看的首飾！”華月喜拿出帕子給徐靈蕓著額上的汗珠，笑著打趣道。

　“娘親最好了，誰敢說娘親的不是，我第一個就饒不了！”徐靈蕓撅著不樂意了，趁著屋里只有春英和夏草，便一頭扎進華月喜的懷里胡扭了扭。

　華月喜被逗得笑個不停，輕輕拍著徐靈蕓的后背假裝生氣道：“還不下去，想把娘親的一把老骨頭架子都給扭散架了嗎？”

　“娘親哪里老了，比誰都年輕好看著呢！”徐靈蕓還是乖乖下來站好，抬頭瞧見華月喜衫凌，薄薄紅紗堪堪掛在肩頭，襟敞開，出的繡花肚兜。烏發散落在肩頭，臉頰上一層淺淺的紅暈，邊的笑意尚未褪下，好一副人慵懶圖，看得徐靈蕓也忍不住紅了臉。

　“你這丫頭，臉紅什麼？”華月喜瞪了一眼，波瀲滟，水波漾，更像是拋眼。

　徐靈蕓索手捂著鼻子扭頭道：“娘親再瞪我，我就要被迷得暈過去了。”

　“你這丫頭片子，膽子養了，敢調侃娘親？”華月喜佯裝怒了，撲過來抓住徐靈蕓，輕輕了一下的腮幫子。

　徐靈蕓捂著臉頰，笑著求饒道：“娘親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兩人笑鬧了一會，華月喜氣吁吁，面頰上似是染上了一朵朵紅霞，霎時可人。

　華月喜忽然想起一事，拉著徐靈蕓坐下道：“聽說四爺也去聽課了？”

　徐靈蕓無奈地點頭道：“是的，不過我還不能去臨風院，也就沒跟四爺見過面，春英去跟韓先生幫我請假時倒是面了。”

　弄傷了手，被蕭晗足，今兒好不容易因為華月喜派人來請，自己才能出得了院門。

　想到這幾天苦悶無聊的日子，徐靈蕓一張臉就皺一團。

　春英苦著臉，嘀咕道：“四爺看著……不怎麼好相，眼神冷颼颼的，板著臉，跟大爺實在相像。”

　唯一的區別，就是四爺的容貌更偏向大太太一些，五，要不是冷著臉又穿著男裝，出門只怕要被人誤認為是姑娘家的。

　華月喜托著徐靈蕓傷的右手，蹙眉道：“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要不是春英跟夏草不經意提了提，還想瞞著我到什麼時候去？”

　徐靈蕓低著頭乖乖認錯，小心翼翼道：“我只是不想娘親太擔心，這是小事而已，就是大爺太較真了一點，非要把我足。這個不給做，那個不給做，我在院子里險些要發霉了。”

　華月喜笑了，點著的額頭道：“大爺是為了你好，你瞧著安靜，其實就是個你猴子，一不留神把手又弄傷了留下疤痕，以后怕是有的你哭的。”

　徐靈蕓耷拉著腦袋好不可憐，眼地問：“娘親，去寺廟的事，大爺要是不給我去可怎麼辦？”

　一想到滿心期待的事，要被蕭晗一口回絕了，就止不住地發愁。

　“放心，娘親夏草親自跟大爺說一聲。”見夏草繃直子，臉也開始發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樣，華月喜便搖搖頭道：“算了，還是我跟老爺說一聲。”

　“娘親對我最好了！”徐靈蕓歡呼了一聲，恨不得在華月喜懷里再扭一翻，被春英拽住了。

　“姑娘，時辰差不多了。”

　徐靈蕓立刻變了臉，抓著春英匆忙往外走：“娘親，我先走了！”話音剛落，兩人已經走遠了。

　華月喜莫名其妙道：“蕓兒這是怎麼了，急急忙忙的？”

　夏草捂著笑，低聲答道：“太太不知道，大爺每天定了時辰讓姑娘喝補湯和歇息……”

　聽得華月喜好笑著搖頭：“不知的，還以為大爺是蕓兒的親爹，比我這個當娘的還要無微不至的。”

　見華月喜說得有些惆悵，夏草連忙勸道：“太太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姑娘在府里過得不錯，又有大爺護著，以后只會越來越好。”

　華月喜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吩咐道：“去籠箱里挑些素凈的，高領寬袖為好。難得出一次府，也就別礙著其他人的眼了。”

　在月夕院里，只有蕭老爺一個男人能進來，連護院都是離著遠遠的，從來不能跟自己打照面，連角都瞧不見。至于院子里，四有蔽的護院守著，一般人闖不進來，蕭老爺對是夠用心的了。

　既然如此，華月喜在院子里也不拘束，平日穿著輕薄的紅紗，姿約約，了幾分束縛。大熱天的，也不用像大太太那般穿著厚厚的幾層裳顯示端莊賢淑。一個妾，就該以待人，若若現比全部更能勾住人。

　想到阮姨娘院子的香，聽說跳了一出飛舞，一邊舞著，一邊把上的衫一點點地下。

　蕭老爺曾笑著提起香的舞，只說艷無比，張揚麗，卻總是了幾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