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個能靜心的地方,斷絕紅塵喧囂,又如何能讓清修之人真的沉下心來修行?
蕭晗目不斜視地潛行,忽然開口:“你喜歡這里,可以下回來住上幾天。”
徐靈蕓搖搖頭,嘆息道:“心有牽掛,就算是再清凈的地方,也很難真的靜下心來。”
心里惦掛著華月喜,又哪里真能逍遙自在?
即便是以后幾年,自己真的出嫁了,徐靈蕓都希能嫁到京城附近,好經常打聽到華月喜的消息。
這世上,最讓牽掛的人,便是華月喜了。
蕭晗腳步忽然一頓,抬腳走向另一小門。夏草一愣,正要扶著春英跟上,被端硯笑著攔下了。
“別擔心,大跟徐姑娘去去就回,我們先把籠箱安置了,春英也走不了多久,別讓傷上加傷了。”
聽罷,夏草擔憂地瞥了眼遠去的兩人,春英小臉發白,倒是出一點欣的笑容。
仔細打聽過了,穿過那小門,沿著走廊,便是桃花林了。
姑娘不得已急著回府,以后不一定能常常出來,大爺這是不想有憾,特地再帶徐靈蕓去賞花呢。
閑雜人等自然不能打擾他們兩人的,春英便拽了拽夏草,哭喪著臉催促道:“姐姐走快一點,我腳好疼啊。”
夏草無奈道:“既然疼了,怎麼還要走快一點?”
春英皺著臉,答道:“姑娘說了,長痛不如短痛,走快一點,自是能疼得些。”
端硯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小丫頭真逗,走得快了,時辰是了些,可是就不想那傷口會更疼一點?”
春英一臉茫然,姑娘說得自然有道理,可是端硯說的也沒錯,到底哪個才是對的?
被這一鬧,蕭晗和徐靈蕓早就走遠了,影消失在小門里。夏草無法,只好先帶著春英到馬車等著了。
徐靈蕓起先并不知道蕭晗要去哪里,見端硯帶著夏草和春英往別的方向走,不由急了:“大爺,我們……”
“傍晚的桃花,更是別有一番滋味。”蕭晗低聲打斷了,聲線里含著一分笑意。
傍晚的桃花?
徐靈蕓一愣,倒是有些期待起來。
遠遠去,暮中,晚霞尚未褪盡,猶若鋪灑在林子里,一片片金的芒,給桃花染上了絢爛奪目的。
一朵朵花兒,仿佛沉浸在金的和芒中,不勝收。
徐靈蕓只要一手,就能到枝椏上盛放的桃花。的指尖輕輕一,花瓣便落了下來,指頭上也沾染了一清香的金末。
微涼的清風中,陣陣花香撲面而來,花瓣簌簌而下,落滿了肩頭和發梢。
等風兒停下,徐靈蕓瞧著滿是花瓣的蕭晗,忍不住笑出聲來,捂著道:“大爺今兒只怕不用帶著香包,都能滿的香氣人了。”
瞧見他烏發上沾著的花瓣,徐靈蕓低下頭,手把花瓣一片片摘下來。蕭晗的發帶著涼意,卻比想象中。
不知不覺挑得神了,冷不丁蕭晗微微抬頭,兩人的臉便離得近了,幾乎要鼻尖著鼻尖,灼熱氣息縈繞,讓徐靈蕓不自在地撇開了臉:“大爺的發上已經沒有花瓣了……時辰不早,莫要讓春英他們等久了。”
“讓他們等著便是了,”蕭晗把抱上不遠的石桌,彎腰輕輕托起徐靈蕓傷的一只腳,解開了包扎的白布,仔細看了看。
徐靈蕓被他專注的目看得窘迫,想要從蕭晗的大手里回自己的腳,卻沒能如愿,便囁嚅道:“傷口不好看的,別看了……”
水泡破后的樣,哪里會好看,跟何況泡了湯藥,殘留著黑漆漆的,更是丑陋至極。
“不妨事的,”蕭晗從懷里拿出一塊干凈的白巾,仔細去腳底余下的藥,用藥膏一點點抹上。
腳底下一子悉的清涼覺,徐靈蕓沒想到蕭晗居然隨帶著上回用過的一流傷藥。
傷口沒有徐靈蕓想象中那麼難看,蕭晗走南逛北,剛開始也不是就厲害的,曾有過好幾次水泡。用針破后,只留下一個個小小的紅印子,襯著白凈的小腳,倒是有些礙眼。
把另外一只腳上好藥后,蕭晗沒急著放下。徐靈蕓的腳很小,他一掌就能握住,白里紅,很是好看。
他眼尖地瞥見腳踝上的幾道淺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傷痕,問道:“這里哪里弄的?”
徐靈蕓正被那只大手握住小腳,腳底暖暖的,漸漸變得灼熱,似乎要燒起來一樣,臉頰出幾朵如朝霞般的暈紅,聽見蕭晗的問話,不由一怔,小聲道:“小時候調皮留下的傷痕而已,二太太給我上了藥,如今便不大能看出來了。”
這話蕭晗卻是不信的,姑娘家最是重視自己這一雙腳,哪里會輕易弄傷?徐靈蕓素來乖巧懂事,哪里真是不知輕重的?
他的指腹在腳踝上挲了兩下,被華月喜及時上藥,還能留下痕跡,只怕當年傷得并不算輕……
徐靈蕓看出蕭晗的不信,低下頭,聲音越發低了:“小時候鞋子不多,怕弄臟了,就做了草鞋來穿。”
出門總是要見人的,哪里真能穿著破破爛爛的鞋子,沒得讓人笑話華月喜連一雙鞋子都買不起。
在華家做家務時,徐靈蕓便換上自己做的小草鞋,小心收好了繡花鞋。剛開始穿不習慣,又不懂先把草泡了,便磨得腳踝全是傷痕。
還記得當時,華月喜冷不丁發現了,哭得不能自抑,干眼淚,拿著劈柴刀跟嬸娘大鬧一場,弄得鄰居街坊都知道了,得嬸娘掏錢買了傷藥和一雙新鞋子才肯作罷。
不過至此之后,兩人的關系更是達到冰點,連那點表面功夫都不樂意做了。
蕭晗倒是聽出了言外之意,徐靈蕓在華家的生活并不好,他約是知道的。如今卻覺得,只怕要更差一些。
他把藥膏又在腳踝上涂抹了一番,輕聲道:“回頭我去尋一尋,能讓舊傷去掉的藥膏,人送去給你。”
徐靈蕓雙臂抱著,把小腳往擺里一,遮掩住后才皺眉道:“這傷痕真的那麼難看?”
聽著蕭晗的意思,似是嫌棄腳上的傷痕太多。姑娘家,就算再厲害,也要不住。
“不難看,就是傷痕留著太礙眼了。”蕭晗一本正經地回答,倒是讓徐靈蕓不好意思了。
“那就……麻煩大爺了。”
蕭晗忽然湊過來,一手撐在的側,一手上徐靈蕓的鬢角,嚇了一跳,僵著子不敢了。
他指尖從臉頰輕輕過,落在鬢角,指頭微微一拂,一片花瓣便落了下來。原來是剛才在樹下,讓花瓣沾上了。
余溫還殘留在的臉頰上,徐靈蕓小臉微紅,低著腦袋,不敢再看蕭晗。石桌不大,的子似乎被錮在蕭晗的前,冷凝的氣息縈繞在側,讓自己有些微的不安。
似乎兩人的關系,漸漸變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這讓徐靈蕓心底深,有種說不出的忐忑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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