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若是泉下有知,看見殿下長這麼大了,一定也會十分欣的。”
長庚心裡冷笑,照這麼說,那秀娘——胡格爾不是他親姨娘嗎?親姨這個德行,親娘能好到什麼地方去?長庚:“我覺得按照常理,這個故事應該是‘貴妃’發現懷了孽種之後,拼命想逃走,還想一碗打胎藥把孩子弄死吧?”沈易:“……”宮闈事不便細說,不過這熊孩子猜得還真準。
可沈易畢竟是個從小就周旋權貴中的狐貍,臉上立刻極其真地裝出了一點矜持的吃驚:“殿下說得哪裡話?若是因為秀姑娘,那麼大可不必多想,秀姑娘畢竟是外族人,心向本族無可厚非,殿下也不是親生的。
何況就算這樣,這些年還是不辭勞苦地養育殿下人,又想方設法將殿下的半塊鴛鴦玉佩傳信回京,想必是做好了以殉國的準備,不願牽連殿下,多半也是因為顧念脈親吧。
姨母尚且如此,親娘又怎麼會不疼你?”頓了頓,沈易又說道:“殿下的模樣同貴妃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脾氣秉卻都隨皇上,脈親是騙不了人的。
至於秀姑娘砸斷殿下腳趾一事,我想總歸是另有,又或者是殿下當時年紀小,記憶出了差錯,也都有可能。”
沈先生說話有理有據,口才卓絕,如果長庚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上還有一種慢慢致人瘋狂的劇毒,大概要被他編的故事勸了。
他再也無法全盤信任別人口中的真相,心裡裝著一鬥的揣度、一石的懷疑,忍不住將別人每一句話都掰開碎地翻出來看,稍稍一深究,就覺得滿腔疑慮。
長庚就忽然覺得疲憊得要命。
一炷香之後,沈易頂著一張笑得發僵的臉,被長庚客客氣氣地送客了。
長庚把沈易送到門口:“以前我見識短淺,以為顧侯爺有不足,時常囉嗦,萬侯爺見諒。”
沈易垂下眼,只能看見長庚頭頂上拒絕與他對視的發旋,只好歎了口氣,心事重重地離開了長庚他們住的小院,出了院門拐出小徑,就在院外的小花園裡看見了傳說中“軍務繁忙”的顧昀。
郭大人院裡中了好多銀丹草,顧昀孤零零地坐在小亭裡,無所事事地揪銀丹草的葉子,揪下來的葉子就叼在裡,叼一會就嚼碎了吃。
不知他獨自在這裡坐了多久,一株銀丹草都快讓他薅禿了,好像一把被山羊過的灌木。
沈易輕咳一聲,顧昀卻恍如未聞,直到他走到近前,顧昀才有些吃力地瞇起眼,看清了他。
“藥效過了吧?”沈易歎道。
顧昀面迷茫,下意識地側了側臉,做出用力聽的作。
沈易只好走上前去,湊近了他的耳朵:“先回去,回去同你說——手給我,那裡有石階。”
顧昀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攙扶,從懷中取出一片“琉璃鏡”,架在了鼻梁上,一言不發地緩緩往外走去,眼角耳邊的兩顆小痣好像也黯淡了下去。
沈易瞥了一樣被姓顧的山羊啃禿了的銀丹葉子,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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