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必說清，宮裡好多都是出自靈樞院之手的，皇上看見自然念得起他的好來——奉函公醉心火機，不通人，就是那狗脾氣，皇上也知道，過兩天氣消了就好。”

話說得輕巧，可是怎麼在皇上消火以後巧妙地讓提起養狗當兒子的奉函公，讓皇上又好氣又好笑發不出脾氣來，卻是很要心積慮的。

江充看了顧昀一眼，知道他大概已經暗中打點好了，安定侯從小在宮裡長大，有幾個能用的人也不稀奇，只是……江充低聲道：“侯爺這次從西北回來，為人世似乎圓融了不。”

顧昀意味深長地回道：“虎狼在外，不敢不殫竭慮，山河未定，也不敢輕賤其，爭那些沒用的義氣和脾氣沒有用。”

兩人三言兩語互通了消息，江充告辭離開，臨走的時候，他突然又站住，對顧昀道：“說句大不敬的，這一兩年，地方連年報耕種傀儡如何收，哪裡又出了能自己織布制的蒸汽火機，可我國庫卻不見盈，種種法令鐐銬似的，下真有種錯覺，好像這麼多年過去，大梁又退回到武帝年間了。”

顧昀笑道：“不瞞寒石兄，我近一兩年也時常莫名焦慮，可是細想又覺得沒有道理，可能人都是這樣，總要求一天比一天好，一旦暫時稍有停滯，哪怕已經居高位，也會失落煩躁吧？”江充神一，似乎言又止。

顧昀問道：“怎麼？”大理寺卿低聲道：“我們查案的人，有時候會有一種直覺，無來由也無據，但最後很有可能會應驗，越是老道的人直覺越準——侯爺沙場往來，出生死，您的直覺可能真的預示了什麼……萬保重。”

顧昀愣了一下，沒再多說，兩人各自心事重重地告辭離去。

顧昀回到侯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問了侍衛，說長庚還沒回來，只是帶了口信，說了然大師回護國寺了，打算在那邊多住幾天。

顧昀只好無奈地想：“住就住吧，消消氣再回來也好。”

誰知長庚不知是“氣格外大”還是怎樣，一住就是四五天，大有在那邊安家落戶的意思，顧昀統共在京城也待不了多天，再一走又不定幾年看不見，終於按捺不住了，著鼻子去了護國寺。

了然和尚還是那樣，一年到頭，也就回護國寺的那幾天見的都是貴客，能把自己洗一棵清水芙蓉，每天到裝神弄鬼，那天下午好不容易得了空，跟長庚在禪房裡下棋，兩人談都是打手勢，靜謐無聲，說得話卻不。

長庚：“我想跟大師打聽一件事——我義父的眼睛和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了然飛快地打手勢回道：“背後說人沒有好下場。”

“此事我必須知道。”

長庚正道，“而且一定會追查到底，大師要是不說，我也會去找別人。”

了然和尚定定地注視了他片刻。

過了好久，了然十分斟酌著用啞語回道：“和尚只是捕風捉影聽說了一個大概，侯爺小時候被老侯爺和公主殿下帶去過北疆，那時大梁與北蠻的戰事本來已經平息了，按理不該有危險，不料有一批北蠻死士拼著負隅頑抗，拼著魚死網破闖我駐軍中，侯爺是被流矢所傷，不巧那正好是蠻人的毒箭。”

這說法竟與顧昀的搪塞之辭不謀而合。

長庚追問道：“什麼毒？”了然搖搖頭：“殿下師從陳姑娘，應該知道蠻人的毒連陳家都束手無策——那毒霸道得很，中此毒箭者相繼在幾天之周麻痹而死，可是偏偏對孩子的效果卻要慢上許多，當年陳老先生連夜從山西趕到了北疆駐地，不眠不休兩天一宿，用陳家的金針絕技保住了小侯爺的命，但之後視力和聽力也嚴重損。”

長庚微微皺起眉：“北疆……”如果此事是北蠻死士做的，沈易那句“他們那樣毀你”又怎麼解釋？難不真的只是喝多了胡說？就在這時，一個小沙彌突然進來報：“王爺，了然師叔，安定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