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鄧七七大白天不去上班,在家裏睡覺的。
在一起經曆了生死之後,我跟說話更隨意了。
所以我沒忍住,直接的問:“你丫今天不上班啊,這個點還在睡覺。”
鄧七七嘿嘿笑:“昨天我有客戶過來,陪吃陪喝陪玩,鬧得很晚,我把那些人收拾到酒店,再回辦公室把一個案子改改,忙完都早上九點半了,把工作的事代一下,我就滾回家睡覺了。反正錢是大家的,是我自己的,我現在不睡,總不能等我死了再睡吧。到那時候我再睡,也味不到睡覺帶給我的滿足了,哈哈。”
我被鄧七七這番邏輯雷得不要不要的,但細細品味,又覺得說得在理,我也嘿嘿笑:“你贏了。”
隔著信號,鄧七七用極其純粹的笑染著我,很快接上我的話茬:“妞,你很這個點聯係我啊,說吧找我啥事。”
本來我打算,先繞個山路十八彎,再出其不意地把話題兜回來,旁敲側擊著問問鄧七七到底介意不介意有些悉的男士去看以為原型的小說,但鄧七七的開門見山幹幹脆脆讓我覺得,我要真的那麽繞圈圈,會拍死我。
於是我也直奔主題:“是這樣。昨天我有事要找吳一迪幫忙,見麵時我們聊天,他向我問起,我知道不知道那個以你為原型所寫的小說名字,他問我哪裏能看,我當時有點蒙,但反應過來之後,我覺得這事得問問你。我當然知道你不介意讓我看你的故事,但吳一迪是男的,我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出乎我意料,鄧七七並沒有像以往那般幹脆利落地接上我的話茬,沉寂了將近兩分鍾,聲調忽然降了一大半:“伍一,站在你的角度,你覺得我和吳一迪是不是走得太近,已經有些偏離正常朋友的軌道了?”
我板滯著,小半響才反應過來,眉頭蹙起一些,我沉聲道:“怎麽這樣說呢?”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鄧七七在那頭略顯自嘲地笑:“昨晚我去應酬客戶,吳一迪知道了,他說要過來幫我擋酒,我拒絕了他。後麵他就說,等我應酬完,他過來接我,我說我不確定幾點,不想麻煩他,但他執拗的不管幾點都可以。我倒不是想跟朋友客氣,我隻是覺得,再好的朋友,該有的界線還是得有,太過模糊著拎不清,隻會徒增煩惱。我覺得男之間的友誼,要比同之間的,更涇渭分明才好。我覺得一個男人他可以去幫朋友應酬客戶,但他不該給一個跟他僅僅是朋友的人他隨時守在夜裏去接的特權。我覺得我跟他不過是朋友,我不該他這個特權,我最終還是拒絕了他。”
老實說,鄧七七的思路清晰,敘述得也有條理,但因為這其中涉及到了和吳一迪,他們兩個都是我的朋友,我隻聽到一半半的,不好發表什麽意見,所以我說:“然後呢?”
寂寥的脈絡越發的明顯,鄧七七自嘲的笑意更濃:“然後,我淩晨兩點從KTV出來,吳一迪等在外麵,他靠在車頭,朝我招手。我有些還沒完全喝上頭的客戶起哄,問他是不是我的男朋友,又說什麽秋天的半夜多涼啊,在門口等我,真的對我好之類的。吳一迪笑著看我,不說話。我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特別難。當然,我當時那些難,可能是因為我喝多了。反正我後麵沒上吳一迪的車,也沒跟他說話,我招了的士把客戶全送到酒店去,就一個人回辦公室幹活了。我當時手機是沒電了的,一回到辦公室我趕的把它充電開機,但一個電話也沒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麽,但不管我期待什麽,它最終未能如願。不過,無所謂了,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我們經常需要用期待來點綴,再用失來長。”
停頓了一小會,鄧七七又說:“我今天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他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當作沒聽見,沒接。後麵他沒再打過來,而我也不會給他回過去。這事就這樣過了,我以後會減跟他見麵的次數吧。”
如果我不過是一個毫無經驗的頭小孩,我從來沒有經曆過中那些曖.昧橫陳卻一時之間讓我抓不住也不舍丟棄的柳暗花明,如果我沒有經曆過那層紙將破不破時的迷惘和抓狂,如果我不曾站在的門外輾轉忐忑七上八下,或者我可能需要把鄧七七這番話拿個錄音機錄下來,再在網上抓個專家幫忙細細解讀一番,才能確切地明了吳一迪已經慢慢地激起鄧七七心的漣漪,此刻的正站在進退維穀的境地,似乎想確定什麽,又害怕什麽被確定,總之在飄搖著,但其實吳一迪能比穩當。
握著話筒相持了好一陣,我努力拿著詞措說:“七七,一個男人會對一個人的事興趣,那證明他的心已經起了漣漪。”
沒有麵對麵,但我能從鄧七七的笑聲中聽出淺淺淡淡卻揮之不去的苦,好不容易止住這些笑,再開腔,就撂給我一句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接下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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