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后拿起事先準備好的帕子為沈螢兒汗。
這也是事先商量過的細節里的一環,因為作為主刀大夫,的手要保證干凈,汗水肯定得由旁邊的助手來拭。
且這個作在以前無數臺手里,沈螢兒不知經歷了多遭。
所以當沈晨星剛抬起手的時候,便很自然的微微探將頭了過來將就他的手。
沈晨星又是微微一怔,手指握著帕子輕輕拭額頭的汗珠,自己的耳卻默默的紅了。
長這麼大,這是他第一回幫人汗,對方還是個人……
“好了!”
沈螢兒說了聲,回了腦袋,繼續手里的工作。
有種覺,自己若是不出聲打斷,恐怕沈晨星能這麼‘蜻蜓點水’般的拭到天黑……
做手的時候,分秒必爭,汗也要如此。
潰爛了的腸子需要剪掉,端口要消炎,打結,最后一步才是合傷口。
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留意旁的其他人和事。
所以沒有心思去看沈晨星的臉紅脖子紅,也不會去理睬水生和東來的震驚害怕。
甚至,當門口楚云澗來了,又走了,都沒有察覺。
……
楚云澗離開了醫館,上了停靠在醫館外面的馬車。
馬車四平八穩的前行,他合眼養神。
腦子里,閃過的卻是火生躺在病床上淋淋的畫面,畫面中,那個人鎮定從容的影,渾上下散發出一陌生而強大的氣場。
以及,沈晨星為拭汗珠時,他手底的細膩,眼中的溫……
楚云澗突然就一陣煩躁。
心頭有火氣往上涌,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此時,回春堂。
手已順利結束。
沈螢兒洗干凈了雙手,摘下口罩,對水生說:“放心吧,手很功,一個時辰后火生哥會醒來,到時你喂他喝點糖水。”
水生連連點頭,守在床邊,看著睡中的火生,一刻都不想離開。
他們兄弟很小就沒了爹娘,是哥哥把他拉扯大。
娶了嫂子后,家里就像個完整的人家了,嫂子喜梅把家里打得得井井有條。
因為哥哥脾氣有些暴躁,三句話說不通就容易上手,在外人看來,嘻嘻哈哈的水聲很怕一板一眼的火生。
但只有水生自己心里清楚,哥哥看似火,心卻非常的,哥哥是個好人。
哥哥是一邊‘嫌棄’他,一邊暗暗為他攢錢將來娶媳婦。
他明面上怕哥哥,但實際上是對哥哥的尊重。
在他心中,哥哥就是家里的頂梁柱,哥哥不能倒。
先前看到哥哥肚子被切開,腸子都被拽了出來,水生真的嚇壞了。
恨不得沖上前去搶下沈螢兒手里的手刀,然后將腸子一寸寸全給塞回去。
但他忍不住了。
也可以說,他被這場面給嚇住了。
不敢造次!
直到手結束,沈螢兒親口告訴他:“手很完!”
水生才恍然回神。
“好,我哪都不去,我就守著我哥!”水生說。
沈螢兒看到他這副樣子,就好像接下了一樁世上最重要的事,豁出去了那般。
“不要張,手看著嚇人,其實也沒啥。”沈螢兒又多說了句,算是安病人家屬吧!
水生再次點頭,先前他在旁邊,親眼目睹了那截讓哥哥痛不生的腸子。
確實潰爛得不像樣!
靠著吃藥,是肯定行不通的,唯有割除才是一勞永逸。
“四嫂,辛苦你了!”水生又說,眼神是如此的認真,且充滿了敬意。
沈螢兒淡淡一笑,“不辛苦,我先出去了。”
臨走之際,又再次檢查了一下火生的傷口,這才離開屋子來了隔壁的屋子。
隔壁的屋子,沈晨星早就命東來收拾了出來,作為沈螢兒單獨休息的屋子。
因為火生剛做完手,這三五天應該都要在他的醫館里住。
而沈螢兒,今夜是肯定要留在這里觀察況的。
沈晨星突然有點不厚道的竊喜。
他將沈螢兒領進了隔壁的屋子,彬彬有禮的說:“大姐,你看看可缺了什麼,若缺了什麼我再讓東來去置辦。”
沈螢兒環顧四下。
好家伙,這屋跟隔壁那屋簡直是完全兩種風格了。
隔壁那屋,基本就是照著病房的配置來的。
而自己這屋,床上的涼席被套枕套,一看都是嶄新的,上面還帶著花,顯然是專門為這個準備的。
床的四周掛了帳子,帳子也是簇新的。
桌上放了一套茶,墻角的洗臉架上,大中小三只盆架的架,靠的靠,紅黃藍三大帕子整齊的掛在墻上的木樁子上。
除了這些,至于梳子啊,雨啊,墻角的小馬桶啊啥的,應有盡有。
沈螢兒的目落在窗臺上的那只青花瓷的花盆里,花盆里裝著明的清水,清水里養著一株水蓮。
蓮花的清幽融于著空氣中,這屋里,沒有腥味兒,只有淡淡的花香,讓人神清氣爽,心放松。
“沈東家,你是典型的凡爾賽專家呀!”
沈螢兒心不錯,忍不住蹦了句現代詞兒出來打趣他。
“凡爾賽專家?”沈晨星漂亮的眼中盡是問號。
“請恕在下孤陋寡聞,凡爾賽專家是何啊?”他又謙虛的問。
沈螢兒呵呵一笑,擺擺手說:“沒啥沒啥,我的意思就是想讓你不要那麼謙虛。”
“你看,你把這屋子布置得比客棧天字號客房還要周全,還要有格調,我滿意得不行,多謝你,讓你費心了!”
原來凡爾賽專家的意思就是讓自己不要過度謙虛啊?
沈晨星想想也是,過度的謙虛,或許會讓人覺得你很假,很虛偽。
嗯,那他以后會多加注意的。
沈螢兒想趁著火生沒醒,自己也小瞇一會兒回回神。
然而,沈晨星卻一直逗留在這屋里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不得已,沈螢兒不得不下了驅客令,盡管,這是他的地盤……
“那啥,沈東家你還有其他事兒麼?若沒有,你就去忙你的吧,不用為我再耽誤功夫了。”
聽到沈螢兒這話,沈晨星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好像叨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