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瑯知道,這句話還有一個意思,他和其他殺手無異,只是有人在不斷影響他,讓他不太一樣。
佛門不過表象,阿香才是皈依,是準則,是一個殺手和同類的區別。
這很有意思,如果泠瑯是在別的時候別的地方,遇見這樣的人,一定愿意花時間和他流,喝上一壺酒,聽一聽他的故事。
他們其實算投契,相也輕松,只是可惜。
泠瑯懶懶地問:“您左肩的傷口還好罷?”
寂生說:“呵呵,我還以為施主不會過問呢。”
“怎麼會?我心一直煎熬疚,都吃不下飯。”
“說得好像晚上吃得最多的不是你……罷了,傷口很好,無需掛懷,反正當時我也預料到了。”
“……預料到了?”
“明凈峰上,你殺層云寺那些人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紅著眼睛,跟個猛鬼似的,手撕活人殘忍至極,比殺手還殺手,誰也攔不住。”
“哈哈……讓大師見笑……”
& nbsp;泠瑯干笑兩聲,左手一涼,是有人輕輕覆住,側頭,只見江琮不知何時醒了,正默默看著。
寂生涼涼道:“江舵主睡得可好?”
江琮頷首:“尚好。”
寂生微笑:“天明之后,便是分別之時,出了這座山,我們便誰也不認識誰了。”
江琮聲:“如此,有些話便可代了罷?”
寂生沉默片刻:“青云會有四堂十二舵,十二分舵遍布四海,負責所轄地區。而四堂分東西南北,沒有手下可差遣,也沒有地域需坐鎮,這四個人只是聽命于主上的殺人利刃而已。”
江琮靜靜地說:“你是北堂。”
“不錯,你怎麼知道?”
“猜的。”
“猜的真好,你自己猜,我不說了。”
泠瑯:“大師干嘛跟他計較?別理他,我不猜,你同我說。”
寂生哼了兩聲:“春秋談只是幌子。”
他目落在泠瑯臉上,一不:“主上一開始,就只讓我跟著云水刀。”
他此前被江琮問出來的說辭,果然真假參半。
泠瑯品味著這句話,知道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會主很喜歡玩文字游戲:“原話就是云水刀?”
“是的。”
“什麼時候發布的這一任務?”
“三月末。”
三月末,正是江琮轉醒的時候,那時泠瑯已經侯府三個月。
“所以說,后來在明凈峰,你參與其中只是為了方便盯梢?”
“沒錯。”
“那為何堂而皇之地在人群中現?就不怕被我發現?呵呵,實不相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當時我也很意外,雖然我并不擅長潛伏,但施主在人群中一直看著我,讓我險些以為自己早已暴。”
泠瑯笑道:“那倒不是因為這個,我一直看你,只是因為你長得較為出眾。”
寂生赧然:“施主謬贊——江舵主這般盯著小僧是為何?生來俊俏并不是小僧的錯。”
江琮淡淡道:“后來你直接現,甚至用其他殺手是為什麼?”
“殺手不是我安排的,主上只是讓我配合,包括那些話,也是他讓我說的。”
“那句李如海痛恨青云會,是他讓你說的?”
“不是。”
寂生邊笑意去:“這是我自己想說的,畢竟人不是生下來就是殺手,殺手在為殺手之前,不過也是個心懷江湖夢的普通人罷了。”
他輕聲:“天下誰不景仰刀者呢?”
江琮和他對視:“但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刀者的心思。”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是青云會四堂之一。”
寂生又了初見那個深不可測的僧者,他目忽地幽而遠,語氣平淡地像在講述天氣相關。
“這件事全天下只有我知道,或者說,只有我和主上知道。前一任北堂,是刀尊李虛極的弟子,我說的不是名滿天下的刀者,是另一人——”
“一個人。”
“我接手了北堂,接了留下來的一些信息,李若秋,不用雁翎刀,只用匕首,不做俠客,卻做了刺客。”
“我無意中見過的畫像,看你們的表,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和李俠,真的非常、非常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