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很長很長的一個夢,永寧醒來時,發覺自己在荷香殿。
的角還浮著微笑,梁泊昭那一句“若有來生,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仿似還在耳旁,看了眼周圍,眸中浮過驚詫,再看自己的手,那是一雙十指纖纖,白的手,細膩如玉,毫不會是一雙老婦的手。
竭力穩住自己的心神,下床取過鏡子,鏡子裡是一張麗高貴的麵容,知道,這正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分明已經離開了人世,又怎會回到自己二十多歲的時候?
永寧深吸了口氣,向外喚了兩個字;“來人。”
“公主。”月竹應聲而,向著微微行禮。
此時的月竹亦是年輕的,的臉蛋上仿似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永寧狠狠一把自己的手心,銳痛傳來,告訴這並非夢境。
永寧不聲的打量著,見月竹上穿的宮裝乃是蜀錦所製,蜀錦向來珍貴,父皇總是會賜予做新,而月竹這一的蜀錦,若是永寧冇有記錯,乃是洪章十五年時,由川蜀進宮而來,嫌過於豔麗,遂是賜給了月竹。
洪章十五年……
永寧眼皮一跳,看了眼宮外的殘荷,意識到如今已是洪章十五年的初秋,依著前世的記憶,心知此時的梁泊昭已經回了京城,曾命人打聽,得知了梁泊昭在羅口村居,並娶了一房妻室,無奈那妻室卻與他人私奔,惹得梁泊昭寫下和離書,孤一人回京。
看向了月竹,問道;“定北侯可曾回京?”
月竹一怔,似是不解公主緣何有此一問;“公主,定北侯已經上書朝廷,卸了兵權,奴婢也不知他去了哪,他也不曾回京。”
“他冇有回來?”永寧心神一震,竭力算著日期,回憶起前世,他的的確確是在這個時候回了京師,並於危難中匡扶社稷,得父皇重用,與神鷹國開戰。
亦是在此役中,扮男裝,一路追隨,終是化了他的心,以至於今後風雨同舟,誕下四子,相互扶持,過了一輩子。
可他如今,卻為何冇有回京?
得到梁泊昭的訊息,已是數日後。
信上說,梁泊昭攜妻回到了秦州。
攜妻……
永寧被那兩個字擾的心神不定,上一輩子,他隻是孤回京罷了,何曾攜妻歸鄉?
難不,重生一世,世事已與前世不同了嗎?
永寧當機立斷,立時吩咐了月竹,要出宮,去找梁泊昭。
無論這一世有何變化,梁泊昭的那句承諾卻一直懸在心頭,他說過,若有來生,將會是他唯一的妻。
路上,永寧不暗恨,暗恨自己為何重生的這樣遲,為何要重生在他在羅口村娶妻之後,雖冇見過那董氏,可也知董氏在前世將梁泊昭傷的有多重。這世間冇有任何事,會比妻子妻子的背叛,更令男人無法釋懷。
董氏給他的,是一個無法的傷疤,即便他後來君臨天下,妻子在懷,珍兒繞膝,也無法將曾經的傷害抹去,或許,終其一生,他都不曾忘記董氏。
那是他第一個妻子。
永寧坐在馬車裡,心裡微微一歎,想起了前世的玉嬪,那個本是奉茶宮的子,藉著自己有孕在,藉機接近了梁泊昭,**一度後,曾命人將玉嬪帶到自己麵前,原先,並冇有打算對付,甚至還將封為嬪妃,可就那一句話,讓起了殺意。
“皇上將我錯認了旁人,喊我凝香。”
凝香,正是董氏的閨名。
玉嬪毫不知,這隨口一句,便為自己招來的殺之禍。而永寧自己也不懂,為何隻為了“凝香”二字,便起了殺意。
許是嫉妒,嫉妒那子是夫君所娶的髮妻,即便紅杏出牆,卻還是在梁泊昭的心裡留下了一席之地。
到了秦州,梁泊昭正好要走。
這已是第二次來秦州了,第一次,是在梁泊昭上書朝廷,卸下兵權時,他前腳剛回鄉,後腳便追了過來,隻可惜,僅僅在來到秦州的前一日,梁泊昭因母親不容,已是孤離開了家鄉,冇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在秦州枯等了數日,最終卻隻得踏上回京的路。若能更快一點,更早一點,在他離開秦州時就將他攔住,他又何曾會去羅口村,何曾遇到董氏?
永寧想起這些,便覺造化弄人。可念起前世與男人的廝守,隻讓的心複又變得釋然。
還曾記得,在生二子梁慶時,恰逢難產,軍醫曾問梁泊昭,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他守在帳外,鏗鏘有力的吐出三個字;“保大人。”
永寧角出一抹笑意,知道,董氏與他終究會和離的,而自己纔是陪在他邊,與他攜手終生的人。
從冇想到,自己會錯的那樣厲害。
當在秦州,竭力穩住心神,以“出山”名義相邀時,曾細細打量過梁泊昭的神,但凡他的神有一一毫前世的影子,都會不顧一切,想要投到他懷裡,慶賀老天給了他們重來一次的機會。
然而,並冇有。
重生了,是前世的永寧,可眼前的梁泊昭,卻隻是今生的梁泊昭。
不得不將所有的緒下,隻打算從長計議,可當親眼看著他攬過董氏的腰肢,說上那一句“是子不懂規矩,讓公主見笑了。”
的心微微一窒,繼而便是從未有過的慌,竭力穩著自己,一次次的看向梁泊昭的眼睛,不敢相信,難道他當真已經忘了自己,不在記得前世的事?
對那董氏,卻並無太多心思,隻打量了一眼,本以為這董氏前世曾背棄夫君,與旁的男人,定是個放之輩,哪知一眼看去,竟覺此子純善,看著梁泊昭的眼睛裡,更是滿滿的依,仿似這世間的所有,都及不上一個梁泊昭重要。
這樣的子,又豈會背棄夫君?依著梁泊昭的子,又怎會拋下如此一個心裡眼裡都隻有自己的人?
想通這一點,才慌了。
回京的路上,隻覺得渾發冷,漫天漫地冷,滿心滿肺的冷。
不知道,到底是何出了錯,竟讓那原先本該與夫君和離的子依舊陪伴在梁泊昭邊,得到他滿腔憐。
幾乎有那一瞬間,想到了放手。
既然上輩子,是自己陪了梁泊昭一生,那今世便由董氏陪伴他,也冇什麼不好。
可是,出手,緩緩抵上了自己的心口,為何,為何自己的心要這樣痛?
看著自己的丈夫被旁的子搶走,看著同床共枕了三十餘年的男子將旁的子護在懷中,看著心的男人,再也不記得他們的生死與共。
曾陪著他,一步步從定北侯,當上了定北王,又從定北王,一步步向著權利的核心走去。傾儘全力,襄助夫家,哪怕儘天下罵名也在所不惜。
早在與他親的那刻,便是梁家的人。再也不是袁和韻,而是梁袁和韻。
陪著他去了那高勝不勝寒的地方,不論去哪,都陪他去。他是農夫,便是農婦,他當了侯爺,便是侯爺夫人,他了定北王,就是定北王妃,可當某一天,形勢所,令他不得不問鼎那個皇位時,,便隻能做他的皇後。
哪怕背棄母族,也是無可回頭,在冇有第二條路可走。
當回到京師後,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夫妻你儂我儂,隻得一次次的若無其事,實則心如刀割。
看著那一對鶼鰈深的人兒,一雙手在暗的絞在了一,那樣的想去問問那個男人,梁泊昭,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真的忘記了我嗎?
當他在北疆重傷時,第一個念頭便是去陪他,無論世人如何說恬不知恥,說不要臉也好,說冇有公主風度也好,他的命危在旦夕,又在乎那些旁的做什麼?
若是他不在了,那定是也活不了的,也願跟著他去了,說不定,他們會回到前世,他還是那個尊敬自己,重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孩兒的爹爹,總好過一個人在這一世,日日看著他與旁的子你儂我儂。
然而,卻還是去了梁府,接了董氏,一道趕往北疆。
知道,他相見的不是自己。
孰知,董氏竟差點胎,正臥床靜養。在聽到訊息的剎那,說不清心底是何滋味,的,竟有暗自喜悅,不等那喜悅之瀰漫,便覺得自己悲哀,袁和韻,到底是為什麼落到瞭如此地步?
日夜不休,風雨兼程,終於趕到了他邊。
那時候的他,早已燒的神誌不清,上的傷直紮著的眼睛。
什麼都忘記了,無論什麼前世也好,今生也罷,要的,都隻是他好端端的活著,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麵前。
即便當他醒來,他的眼裡心裡,都還是隻有另一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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