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冬季一向乾燥寒冷,這兩日冷空氣北上,這才連綿下了兩天的雨。
隨安然在這雨聲裡醒來,擁著被子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良久,還朦朧的意識這才慢慢開始運轉。
正是早上八點整,剛握進手心的手機輕輕嗡鳴。
隨安然低頭看去,是溫景梵的消息,短信依然是他以往簡潔的風格,簡單一句話,代了整件事。
“我的工作下個星期五能完,週六和我一起去試音。”
隨安然眨了一下眼睛,很快地回了一個:“好。”
昨天傍晚,他提出配音這件事之後,下意識的反應是拒絕。但話還沒說出口,他似乎就已經預想到要說些什麼了,抿了口那藥,慢條斯理地說道:“不要忙著拒絕我,你有考慮的時間。”
他的脣上因爲沾染了藥,泛著一層水,眼底更是瀲灩,映著滿室的華,就這麼靜靜地凝視著,沉穩而又斂。
溫景梵的上向來都有種讓人不由自主便安靜下來的特質,這樣寂靜的環境裡,他又這麼平和淡然地看著,剛纔還波濤起伏的心一瞬間便平靜了下來。
想了想,說道:“我並沒有配音的經驗……一竅不通。”
溫景梵顯然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見是真的認真地在考慮,微彎著脣笑了起來:“這個不用擔心,我會教你。”
“可我學東西很慢……”再說了,讓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人去配這麼重要的主音,陸熠方的心一向都是這麼大的嗎?
“那你可以信任我。”他看到隨安然擡眸看向自己,那雙眼睛黑如曜石,清得一覽無餘。
他抿了一下脣角,簡略解釋道:“我第一次商配的時候也是一點也沒有經驗,並沒有你想象的這麼困難。無論是陸熠方還是我,都覺得你狠適合,所以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可以考慮試一試。”
他的聲音很溫和,帶了循循善,讓人無法拒絕。
仔細想了一會,一個“好”字就在邊,但怎麼都無法順利的開口說出來。
他便格外耐心地等著,眼神很專注地看著,並未有什麼多餘的表,只這一個專注……就讓隨安然更加拒絕不了。
隨安然那時候還能跳的想,自己顯然已經不控制的深陷了——
發現,只要是他提出的,縱然有千般藉口萬般理由,可一旦注視著他的雙眼……到了邊的,唯有一個“好”字。
百般糾結之下,猶豫著問道:“……我真的可以?”
溫景梵這麼側目看了一會,反問道:“爲什麼不可以是你?”
爲什麼不可以是你……
這句話猶在耳邊,讓怦然心。
酒店的人手已經充足,隨安然上下班的時間又開始恢復規律。
第三天去酒店上班,閒下來之後,先往溫景梵的房間打了一個回訪電話。針對酒店vip客戶,三天都會打一個回訪電話,問詢意見。
這兩日,因爲答應了要去試試配音,倒是一直和溫景梵有短信上面的聯繫。他工作忙,的時間也不規律,就這麼斷斷續續的……也聊了下來。
電話被接起時,隨安然清了下嗓子纔開口道:“溫先生您好,我就盛遠酒店的大堂經理隨安然。打擾您一分鐘時間,向你徵詢下對酒店服務的意見可以嗎?”
那邊沉默了幾秒:“可以。”
聲音裡摻雜著淡淡的倦意,帶著微沉的沙啞,竟是剛剛睡醒的狀態。
“請問您對酒店的服務還滿意嗎?”
“滿意。”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這一次沒有任何停頓。
反而是隨安然,聽著他那慵懶磁的聲線,被迷得耳子都有些發:“謝謝您的配合。”
“你平常給客人回訪……都是這樣的?”他的聲音清晰,那慵懶之倒是散了幾分。
隨安然到邊的一溜臺詞被他這麼一打斷,全部嚥了回去,想了想纔回答:“是啊,回訪的都是酒店尊貴的vip客人。”
話落,才似想起什麼,看了眼時間,問道:“……我吵到你睡覺了嗎?”
已經是早上十點了,原本以爲他已經起牀在工作了,這才挑了這個時間打過去。
“沒有。”他大概是坐了起來,聽筒那端除了他的聲音外還有細碎的雜音,他像剛纔那樣清了下嗓子,這才補充道:“正好也該醒了。”
……這個回答,分明是拐著彎告訴,你打擾我睡覺了啊!
隨安然的“抱歉”剛到邊,就聽見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一頓,很快說道:“那我不打擾您……”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那端很清晰的吐字:“喂?”
隨安然:“……”大人,你兩手抓不累嗎?
正準備悄悄掛斷電話,聽筒剛挪開幾許,就模模糊糊得聽見溫景梵溫和的聲線瞬間收:“梵希生病了?”
隨安然呼吸一靜,放輕了些許。但聽客人講電話是絕對不允許的事,連猶豫都沒有,快速地掛斷了電話。
正理著瑣碎的日常工作,突然覺得嚨有些發。咳了幾聲,那覺反而變本加厲。起去倒茶喝,抿了幾口後,想起那還有一大半的鐵盒子潤糖,便去拉屜。
剛一拉開,隨安然就看見了被洗乾淨,正妥帖放在屜夾層裡的保溫杯。
自打那日喝了藥之後的冒便好了很多,至工作時間不會因爲吃了冒膠囊犯困犯得厲害。
隔日洗乾淨保溫杯去還給溫景梵時,他先是問了一遍藥效,隨即側過讓看見擺在一堆工作文件中的大保溫杯,理所當然地說道:“正好送來了,你再帶點回去喝吧,不是說喝了有效果嗎?”
然後,就這麼……又拿了回來。
今天再去還給他的時候,一定要說已經好了!
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事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都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
隨安然趁著午休的時間去還保溫杯,大抵是知道午休的時候會過來,門已經微微開了一條。
隨安然擡手敲了敲門。
“進來。”門後的聲音清冷淡然。
隨安然推門而,轉把門掩好,這才輕聲走過去。
他正坐在沙發上,神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白打在他的臉上,越發添了幾分和。
室的溫度適宜,他只穿了一件白襯衫,袖口微微翻折起,出一大截手腕來。那手骨分明,越發襯得他的手修長白皙。此刻那十指正快速地在鍵盤上跳躍著,發出輕微的敲擊聲,賞心悅目。
隨安然走到另一側距離最近的沙發上坐下,把手裡的保溫杯輕輕地放在桌上。
這輕微的聲響引起他的注意,他側目看過來,那敲打鍵盤的聲音也因爲他轉移的注意力而停止。
他沒說話,只那雙深邃沉斂的眼睛靜靜地看著。
隨安然立刻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那個……謝謝你,我的冒已經好了。”
“冒好了?”他輕聲重複了一遍,語氣淺淡,倒聽不出什麼緒來。
隨安然怕他不信,點了點頭,語氣更加誠懇:“真的好了。”
“那正好喝點辛姨剛做的湯補補子。”他把保溫杯拿過來,練地擰開蓋,瓶口對著瓶口往裡倒。
那蓋子一旋開,湯濃郁鮮的香味就四溢而出,保溫杯的保溫效果好,加上剛送來不久,正熱氣騰騰,一層嫋嫋而起的白霧。饒是隨安然剛吃過午飯,此刻也覺得那香味溢鼻端實在勾人食慾。
但看見那香噴噴的湯正往保溫杯裡灌時,心尖像是浸了黃連的水,苦得眉頭微皺:“溫景梵……”
這三個字的話音剛落,隨安然就看見一道影子飛快地往這裡飛來。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地往後避了避。
而同一時間,溫景梵也注意到了,眉頭一皺,沉聲喝道:“梵希,回來。”
隨安然心神剛定,聽到他這句話,這才凝神看向因爲的閃避正落在剛纔坐過位置上的……那隻貓。
是一隻短,姿輕盈地落在沙發墊上,它此刻還保持著剛纔落下來時的姿勢,子略微後仰,留有一條退路。腦袋微微揚起,一雙碧綠的眼睛正直直地盯著,帶著幾分警覺的審視,眼神明亮又清晰。
那碧,濃郁又純淨,就像是上好的寶石,燦然生輝。
隨安然驚訝的不止是這隻貓就是梵希,更驚訝的是這隻貓……它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溫景梵在一人一貓僵持間已經繞過茶幾走了過來,他擡手拎住梵希的後脖頸,順手抱進了懷裡。手指落在它的上,輕輕地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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