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生那一暴怒的氣勢,瞬間消失不見。
喬玖笙著下這個一霎那恢復寧和,看著溫潤無害的男人,心里一陣生寒。
忽然有些后悔,找上這個人,到底是對還是錯。
別人都當方家大爺是個溫潤的好相的人,只有活過一次的清楚,這個人,其實就是條毒蛇。為了報復方慕,他可以潛伏數十年,一招反擊,瞬間絞殺對手。
上一世,方慕死后,喬玖音打算攜帶孩子們逃出國,卻沒想到,他們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車子當場炸,三個人瞬間慘死,無一生還。這事,還在濱江市引起了巨大的轟。
那時,喬玖笙已經進了養老院,聽了這消息的時候,就知道不可信。
面前這個男人,不是一心向善的和尚,是殺人如麻的惡魔。
“你說你是喬玖笙?”方俞生坐回椅子上,卻問,“那麼我的好弟媳,若是被我弟弟知道了,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嗎?”
喬玖笙忙說,“嫁給方慕的是喬玖音。”
方俞生適時抬眉,出詫異的表。“哦?”他坐姿微正,“可大家都知道,喬玖音已經死了。”
“那都是喬玖音的謀。為了嫁給方慕,故意制造那場車禍,我們一起墜河流。想要置我于死地,然后頂替我的名義嫁給方慕,警察找到的那尸,也是假的。真正的喬玖笙是我。”
聽完,方俞生一時沒有說話。
一旁,戚不凡倒是出了驚訝的表。
這一刻,他也想到了婚禮上喬云帆說的那些話,所有人都當他是在瘋人瘋語,現在看來,喬老爺子說的怕是真的。戚不凡細細看了看喬玖笙的那張臉,越看,越覺得跟二夫人像。
可二夫人現在還在宴會那邊,那麼眼前這個人說的驚人幕,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方俞生沉默了很久,聽到喬玖笙疼得發出輕哼聲,這才出聲問,“你來找我,又是想做什麼?”
喬玖笙打量了一遍他的臉,很憾,方俞生這個人太善于偽裝了喬玖笙看不明白。忽然認識到,在這個人面前,最好是不要耍手段,乖乖代比較好。
于是,說道,“喬玖音不會放過我,我要你娶我,我要你保我不死。”
方俞生像是聽了笑話,“娶你?”他譏諷道,“娶了你,不就是惹了一腥?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娶你?”方俞生是真的覺得好笑。莫非,他看著像唐僧,有樂于助人的喜好?
“再說,你真當我瞎了,就不擇食,什麼送到邊的人,都能接?”
聽了方俞生這充滿了諷刺的話,喬玖笙沒回答,卻看了眼戚不凡。
戚不凡一愣。
方俞生明明看不見,卻仿佛開了天眼,知道喬玖笙的一舉一。
他說,“但說無妨。”
喬玖笙收回目,這才說,“因為,我們目標一致。”
方俞生:“我倒不知,我有什麼不可說的目的。”
喬玖笙說,“你想整死方慕,而我,想整死喬玖音。”
方俞生勾起一抹深笑,笑喬玖笙荒唐可笑。
“誰說我想整死方慕?莫非你認為,就因為他的母親破壞了我父母的婚姻關系,我就要置他于死地?”方俞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著問喬玖笙,“你看,我像傻子嗎?”
喬玖笙盯著他的腦袋看了半晌,說實在的,他那發型看著是像傻的。
當然,這話喬玖笙不會說出口就是了。
喬玖笙說:“若只是破壞了你父母的婚姻,拆散了你們家庭,你自然不會那麼做。”
方俞生歪著頭,繼續笑,表示對后面想說的話興趣。死死盯著方俞生的臉,喬玖笙又說,“如果,再加上你那一對眼睛呢?”
陡然,一道冰冷的眼刀子甩到喬玖笙臉上,卻是來自戚不凡。戚不凡右手無名指了,已是了殺意。方俞生角的笑容瞬間凝固住,他低頭‘著’著地面,然后,又抬頭,‘’向喬玖笙。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方俞生的口吻,充滿了威脅,以及…殺意。
喬玖笙心里有些發怵,但還是不怕死,繼續說,“你還想坐上方家最高的位置,你想摧毀方絕平和方慕最看重的東西。”
方俞生的表,越來越不可捉,而戚不凡的眼神也變得很危險。
方俞生在糾結。
他是殺了這個人永絕后患好,還是直接將活埋了好。
就在這時,喬玖笙又說,“我還知道,你最近一直在相親,你不可能娶任何一個人。”喬玖笙話音一頓,見方俞生耳朵了,這才說,“因為,你心里藏著一個人。”
這話剛說完,喬玖笙就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卻是方俞生,睜開了那雙一直閉著的雙眼。
兩顆介于湖綠與橄欖綠之間的眼珠,看著碧波漾,水靈無比。任誰看到了,都無法移開眼球。怪不得,沒有人看到過他睜開眼睛的模樣,這樣的一對眸,配上那張絕俊的臉,當真人。
一想到,這樣的一對眼睛,竟然看不見東西,喬玖笙竟然也覺得可惜。
他的心里,藏著一個人。
這個,除了方俞生本人,再無人知道。就算是與他最親近的戚不凡和錦姨,都不知道。
方俞生的,抿了又抿。
“放下來。”他突然對戚不凡說。
“方先生!”戚不凡不贊同。
方俞生:“聽我的。”
戚不凡猶豫了下,還是聽了方俞生的話,將喬玖笙放了下來。
喬玖笙摔在地上,趕讓戚不凡將手腕上的繩子割開。了手腕,等緩解了酸痛,這才抬頭。抬起頭,就看到方俞生一臉沉默的樣子。方俞生說不清楚心里是什麼。
突然有一個人,得知了他心里的,能與他一起分,他竟覺得松了口氣。
有個人知道他的,就像是有個人知道了那一個人的存在,這樣的覺,很好。好到足以原諒這個人的自大和狡猾。
喬玖笙為什麼知道方俞生的?
那是因為,在上一世,進養老院的頭兩年里,方俞生這個人實在是太有名氣了。整個濱江市,乃至于整個國家關注新聞的人,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方俞生在喬玖音死后第三年,也去世了。
他的去世很離奇,因為在他去世的前一天,還辦了一場生日宴會,據參加過宴會的人說,出席宴會的時候,方俞生還很朗,全然不見半分生病的樣子。可第二天早上,就被發現死在了家中的書房,死時安詳,終年55歲。
他死后,只留下一份囑,一本日記。
囑里,他將畢生所有財富散盡,用作慈善事業。
而筆記中,則藏了驚天。
死后一個月,方俞生的晚年筆記被公開。
在筆記里,他直言是他干掉了方慕以及他的一家子,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不僅僅是因為方慕毀了他的一雙眼睛,更重要的是,他們掩殺了他的那個人。
筆記里面,方俞生年輕時邂逅過一個孩,之后余生,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人。不是因為他們沒有緣分,而是因為那個人早就不在人世。
喬玖笙對別人的事,一向不關心,唯獨有關方俞生日記里的最后一段話,記得清晰且深刻。
方俞生的日記結尾,是這麼寫的——
我從未擁有過,卻仿佛失去過無數次。因為每想到一次,就失去一次。
我母親為我取名為俞生,是希我愉悅度過一生。但我的余生,都在反復的暗與失里度過。
我的余生,是孤獨的一生。
若真有回來世,我祈愿能長命百歲,若是上天垂憐,讓我再遇見一次,那…
或許是不相信回來世,最后一句話,又被方俞生用黑的筆,畫了一條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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