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主任真的是同啊?”
“是了吧,照片上那個,我經常看到的,但是沒看清楚過臉,就是和主任差不多高的,我還以為是兄弟。”
“那天那個打人的,然後一個人衝過去護犢子,一把把人家屬推開推地上的事兒記得嗎?就是他啊。”
聽到這裡,傅星河推門出去,幾個在討論的人瞬間懵,傅星河也沒有表態,神如常地下任務。
走到病區,傅星河才發現在醫院這樣的人多嘈雜,三教九流的地方,是非流言傳的有多快。並不是護士不小心說的,而是有人惡意散播消息。
可是當他出現時,聲音全都消失了,人們都怕醫生,敬畏醫生,不敢得罪醫生。
雷院長在他的辦公室等他,一見他就埋怨,“跟你說了別下車,今天先躲風頭,怎麼就來了。”
傅星河低頭挽著袖口,“有手。”
“你是不知道!醫院裡人人一口痰,是能淹死你的!”
“不是什麼大問題,病人有求於我,不敢在我面前怎麼樣的,至於他們背後怎麼說,我也聽不見。”
雷院長覺得他說的在理,可還是生氣,“跟院務舉報的人是匿名,我們核實了一下,是院裡之前那位譚松林醫生,他恐怕是早就記恨著你的,等著搞垮你!”
傅星河還是神如常的,“我醫德沒有問題,病人會信任我。”言外之意是,譚醫生那是醫德的問題,所以輿論才會擊倒他。
“那你等會兒先去做個檢,院務那邊要。”
傅星河蹙眉,點點頭。
事瞬息之間,就傳遍了醫院上下,下午有臺手,病人要被推進手室時,病人家屬突然彈起來說,“我不要這個醫生!他是同!有滋病!你們給我換了!”
“士,”護士為難地說,“這都是排好的,再說,您兒子這個病不樂觀,整個醫院上下,也只有我們主任敢接這臺手。”
“換個醫生,風險會變高。”
家屬臉上一下漲紅,“那我也不要他給我兒子手!萬一傳染了怎麼辦!”
護士眼睛了,看看傅星河的表,發現他沒什麼表,一如既往的冷。說句不好聽的,有這種迂腐的家屬,就是把病人往火坑裡推。
“小周,你現在去雷院長過來,他沒有時間,就通知吳醫生過來開這個刀。”傅星河說著,視線掃到家屬上,聲音不高不低,響徹整個病房,“我首先是病人的主管醫生,他從進院到現在,都是我跟的,所以我是瞭解他的各項征的。他的這臺手,也不是只有我能開刀,但您的主觀意識,可能會影響他的生命安危。”說到這裡他就停了,沒有解釋自己向的問題,別人怎麼看和他沒有關係,沒有就是沒有。
護士進來,說:“雷院長在院務開會,吳大夫說他現在從家裡趕過來,要四十分鐘。”其實護士本沒有給吳大夫打電話,吳大夫擅長的領域不在這兒,這臺手,就像剛剛說的,真的還就只有傅醫生能做。
但是吧,病人太偏激了,也想讓他們吃吃苦頭,要換主刀醫生,不是找死是什麼?可人命關天,不能這麼做,傅醫生也不能這麼做。哪怕家屬罵他,表示不信任,他為醫生,還是不能和家屬置氣的。
“四十分鐘?”家屬起來,漲得臉紅脖子,活像被掐著脖子的公,“不行不行,”他做出勉強的樣子,“沒有別人能做了?”
護士強調,“只有我們主任。”
傅星河神從容,“您要換也不是不行,但是風險要承擔。”
家屬一聽就嚇住了,床上的兒子也在說:“媽,媽您別瞎折騰了,我相信傅醫生,不是同就代表艾滋的,您不要污蔑人。”
“嘿你這孩子,你怎麼幫別人說話呢?媽是為你好。”找了個臺階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說:“那行吧行吧,要等四十分鐘,我兒子可等不起,就這…你什麼主任開刀吧。”
護士覺得這人不知好歹,多人求著讓傅醫生開刀他也沒時間,想罵,還是忍了,主任真是好人,家屬都這樣懷疑他了,他還是沒計較。他要是真計較了,這病人多半沒戲。
病人被推進手室裡,傅星河戴上手套,問他:“準備好了嗎?”
病人眨眨眼,“大夫,您不要生我媽的氣。”
“沒有的事。”
麻醉推進管,病人眼睛慢慢閉上了。
四個小時後,傅星河簽字確認手時間,從容不迫道:“行了,推回病房吧。”
他走出去,家屬還在外面的,生而愧疚地說了聲謝謝大夫,剛剛也是被沖昏了頭腦,這可是醫生!要給兒子開刀的醫生!自己這麼說話,惹了他,他開刀要是不走心怎麼辦?
幸好這大夫有醫德的。
傅星河打算回去了,卻在科室裡到了孫柯的媽媽。“傅大夫,阿柯他醒了,可是他……他狀態不好,也不跟我說話,他……我想請您勸勸他。”
他沒說話,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孫母略帶尷尬地說:“他之前給我留了封書,阿柯他……他是同,所以我想……”言又止。傅星河問:“他安眠藥哪兒來的?為什麼自殺?”
“我不清楚他安眠藥怎麼來的,他沒有抑鬱癥,也沒有方,”孫母低垂下眼來,“他喜歡的人死了,說自己要去地下找他。”
傅星河忍不住挑眉,現在的年輕人都想些什麼呢?殉?
“在哪個病房?我等下過來。”
“好嘞好嘞,”報了病床號,“謝謝您了傅大夫……”
傅星河記得,孫柯之前來醫院看的那個病人,是胰腺癌。他説明分析過病人況,看了管造影,發現已經非常嚴重了,而且不能手,只能做伽馬刀這類放療。
他去了一趟放療科,找到病人病歷,翻看了一下。
病人顧銘從進醫院到死亡,有六個月的週期,病人是籃球運員,卻因為生病,而不得不放棄自己的職業生涯。病後,他沒有第一時間到醫院來治病,而是呆在家裡。胰腺癌是一種非常、非常惡劣的腫瘤,惡程度非常高,治療非常困難,而且病人自非常痛苦。因為病痛,他長期失眠,有抑鬱癥,長期下來,開了許多安眠藥。
那些安眠藥,可能是給自己準備的。
傅星河似乎想通了孫柯的安眠藥從哪裡來的,也想起了上次他寄放在自己家裡的籃球。這孩子看著很向,神總是不太好,也經常和他媽媽吵架,這些外因加上喜歡的人的死,直接讓他起了自殺的念頭。
他闔上病歷,心裡思索著,沒準孫柯現在一點也不激自己救了他,反倒怪自己。
雖然這麼想著,傅星河還是去了他病房,林天的短信過來,說他已經到了,在大廳等他,傅星河回了個馬上。
孫柯單獨住了一個VIP病房,進去時,孫母拿著吸管,在讓他喝水,“阿柯,吃藥,吃藥啊。”
他厭惡地把腦袋扭開,孫母卻不敢說什麼,孩子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敢跟他吵?
傅星河對孫母道:“讓我單獨跟他談談吧。”
“哎!謝謝您傅大夫!”
孫柯對著傅星河,表卻是更厭惡更冷淡了。
“你怪我救了你?”
“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責任,你如果還想死,我不攔著你,這裡是8樓,跳下去剛好能致死,但是死法很可怕,很不堪目,腦漿和都炸開,腸子都摔出來。”他慢慢說著,看著孫柯的臉逐漸變得蒼白,“比顧銘的死法可怕多了。”
聽見這個名字,孫柯突然抬起頭來盯著他。
他看見了傅星河的牌,也反應過來,這是醫院的醫生,這醫院裡發生的事,他想查什麼查不到?
他生地別過頭,“不管你的事。”
“是你媽媽求我過來勸你的,我還有事的。”他說,“為什麼要吃安眠藥?你是殉,還他教唆你的?”
“你不可能拿到安眠藥,除非有人提供給你。”
孫柯臉變了變,眼睛都紅了。傅星河觀察他的表微,心道:果然不是自己想自殺的,也不算為所困,他是被教唆的。正巧,活著沒有什麼目的,母親替他安排好一切,他又厭惡束縛的生活,很容易就被洗了腦。
“你媽媽剛剛跟我說,不會再強迫你考音樂學院,說認可你的一切決定,包括你的向。”傅星河看著他,兜裡手機又響了一下,他也沒工夫和這孩子多說,只是鄰居罷了。“你媽媽很你,你知道不喜歡同群,但你看,願意為了你來求我。”說到這兒,傅星河就停了,“我還有事,不跟你多說了。”他掏出手機看了眼,給林天回了消息過去。
出去時,他告訴孫母,“該說的我都給他說了,他心理很脆弱,不要強迫他做他不願意的事,也不要跟他說同是病,是不好的。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開導一下吧。”
孫母激地道謝,說他是個好人,“以前是我偏見了,謝謝謝謝,謝謝您傅大夫。”
傅星河常常都能收到來自病人或家屬的激涕零,他出了醫院,林天就在醫院大廳等他。
依舊是下雨,林天還是只拿了一把傘。“哥,我聽說了……”
傅星河點點頭,撐開傘,攬著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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