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心裡舒服了嗎?」賀蘭樞歪著頭問道。
溫玖一點頭,又想起了剛才那一幕,由衷的道,「開心,舒服,爽!」
「那就是為了這個。」賀蘭樞說道,看了一眼手機,「你爸已經從急救室出來了。」
哦,他差點把這茬忘記了。
溫玖抬起頭,突然問了一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阿樞,你之前跟我說,我爸把他產之中的百分之六十都留給了我和姐姐,那我和我姐分別佔有多?」
賀蘭樞沉默一瞬:「以十計算的話,你七。」
溫玖立馬扯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
溫建國這個重男輕的思想還是一直都沒有變過,從前是他母親,之後是溫夏。
他可能到現在都以為,自己是個男孩兒,和溫常手裡的財產相當,在溫建國無法自理的時候,怎麼都能給他養老送終,並且讓他過的十分的安逸。
「他是算準了你不忍心。」賀蘭樞十分不給面子的開口,順便從一邊拿起了剛才沒有看完的報紙。
溫玖撇了撇,心裡何嘗是不知道。
他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緣故,有多是因為自己在賀蘭家,而且和賀蘭樞的關係又好的緣故。
溫夏和賀蘭紹的況,整個圈子裡面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何況賀蘭紹的世,溫建國怕是比誰都清楚。
李梅姐妹兩個都破壞了人家的家庭,即便已經進了溫家,但是不論是溫建國顧慮著什麼沒有和領結婚證,但是溫常的戶口卻已經上在了溫家。
或許他是要防備著李梅在他死後拿著錢立馬改嫁,或許是他想把他本來就為數不多的錢再分幾分,為他的老年保證一個幾本的質量。
他機關算盡,溫家的錢卻早就已經空了,溫常沒什麼本事,平時更是吊兒郎當的整天和他那群朋友混,李梅更是個飯桶,把錢給了他們,公司管理不善遲早要倒閉,何況是給他養老。
說到底,溫建國還是自私自利的只想到了他自己。
溫玖抿抿,瞇著眼睛道,「清明節快要到了吧?」
「嗯,過幾天就是。」賀蘭樞作一頓,合上了手裡的報紙。
他的目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溫玖看向他的時候,瞇著眼睛笑了一下,「那個時候,咱們一起去給媽掃墓吧?」
媽是他們兩個共同的媽,爸卻只是他一個人的爸。
溫建國不配。
「好。」賀蘭樞緩緩吐一口氣,把報紙收到了一邊,說道,「媽喜歡什麼花?」
「最喜歡百合。」溫玖托著下向了窗外,一隻手時不時的在賀蘭樞的手背上面敲打兩下,「其次喜歡杜鵑。」
賀蘭樞像是十分漫不經心的記下,一路到了家的時候,他卻讓打算下車的王大春又回去了,在溫玖走出了兩步以後,才嚴肅著一張臉,彎腰和裡面的王大春道,「聯繫一下墓地四周賣花的人,當天我要最新鮮的百合和杜鵑。」
王大春汗笑,仔仔細細的記下了。
「另外。」賀蘭樞站直,視線看向了在院子裡面和大黃、二胖已經在草地上面滾了一團的溫玖,臉上出了一個發自心的微笑,他轉過頭,對著王大春道,「蘇秦聯繫好人,清明節過後選一個好日子,遷墓。」
王大春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溫玖。
他在院子裡面玩的開心,大黃和二胖正追著他飛出去的托盤找,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對話。
王大春點頭,「是。」
*
三天時間還沒到,他們從醫院回來的第二天,林翠華先李梅一步上了門。
溫玖好奇是怎麼找到家裡的,不過看到了在後面進來的賀蘭樞之後,這問題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福伯顯然是看出了這兩方對峙的場面,於是他沏好了茶之後,牽著聞出了『危險』味道的大黃和二胖上了樓,把一樓大廳留給了他們三個人。
溫玖和賀蘭樞坐在林翠華的對面,賀蘭樞依然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坐在角落裡面一言不發,捧著新一天的報紙看的津津有味。
溫玖撇撇,把咖啡留給了林翠華,隨後說道,「你今天來找我,有事嗎?」
林翠華的了兩下,的眼眶很紅,鼻子也有些堵塞,只是不知道是剛哭過,還是因為夏天熱冒。
真得熱冒了的溫玖出一張紙了鼻子,心裡對於自己得而復失的零食表示出了一萬點憾——他都還沒來得及蹬鼻子上臉要點鴨脖吃,就直接被勒令一天重複起了三頓粥。
想到此,溫玖不由的哀嘆了一聲。
林翠華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道,「只要我自首了,我兒子是不是就可以無罪釋放了?」
「孫健康本來就是無辜的。」溫玖一針見,「是你害了他。」
姑且不論當時周漫出手把孫健康弄到牢裡面的時候知不知道李梅買通了林翠華的事,但是孫健康這長達二十多年的牢獄之災,卻都是拜了這個一心想要把他們母子兩人弄出火坑的『慈母』所賜。
溫玖的鼻子有點塞,說話的時候有點鼻音,聽起來不像是生氣,反而像是撒似的。
賀蘭樞不由得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掩飾什麼一樣的抖了抖報紙。
他一作,林翠華下意識的就了一下肩膀,「只要、只要我兒子能無罪釋放,我明天去自首都可以。」
「這個事不用太著急。」溫玖捧著下,「我要的只是人各有報。你現在手上的證據,本就不足以讓我那個後媽在監獄陪著你度過下半生。」
林翠華提起李梅像是及其生氣的樣子,抓著茶杯的手有點發抖,眼眶突然的又紅了。
溫玖眼睜睜的看著面前這個年紀可以當他媽的人突然從沙發上走到了另外一邊,隨後雙膝一彎,直接跪到了地上。
饒是地面上還鋪著地毯,可那聲沉悶的聲響也像是砸在了溫玖心上一樣。
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看過這樣的陣仗,一下子愣住了。
林翠華像是有了一個開口,一下子跪倒在了地毯上面泣不聲,「我沒辦法了,我被的沒辦法了!我沒多日子可活了,可我兒還在監獄裡面,我要是死了,他怎麼辦,他在裡面天天不應、地地不靈,就算是死到裡面都沒有人能給他收!他才二十九歲——三十歲得生日還沒有過,他不能死在裡面!」
溫玖沉默了下來。
林翠華哭喊的聲音更大,隨手抹了一把眼睛,本來就可怕的臉上此刻更是猙獰,皮下的管爭相湧現,「李梅跟我說,只要我把你殺了,他就能把我兒子放出來。是我鬼迷了心竅、阿玖,是我對不起你……」
「你四歲那年,李梅就想讓我把你理了。可我沒想殺了你,我本來想著把你到我鄉下大哥手上,等我拿到錢了,再把你接過來領養你,可我沒想到會有那樣的後果……」林翠華錘著自己的口,像是呼吸不上來一樣時不時的痙攣一下,「李梅害怕事暴,給了我一筆封口費,一千萬,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跟我保證,把我兒子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只要我乖乖的聽話,就可以讓我和兒子以後過上好日子——!」
「然後你就信了?」溫玖的聲音一點波瀾都沒有,「我不知道是該說你無知,還是該說你什麼。你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並不是我——而是你兒子,是因為你的行為被弄得支離破碎的另外一個家庭。」
「——他們才是真正的害者!」溫玖神冰冷,「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李梅至做對了一件事。孫健康在監獄裡面了十五年的義務教育,他被教導了一個老實又勤向上的人。他和你不一樣,如果你真的存心要悔改,你現在所應該做的,不是來找我哭泣,而是應該帶著你手上該有的證據去警察局!」
溫玖頭一次在激的況之下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說完之後手腳哆嗦的捧著茶杯喝了兩口驚,看著面前被他說的像是整個人都僵住了的林翠華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你說得對、說得對。」林翠華抹了把臉上的眼淚。
上帶了一個包,依然是紅的,鮮豔的刺眼。溫玖抿了抿,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從口袋裡面拿出了兩個膠卷。
「這裡面,是李梅找我的時候,我錄下的視頻。」林翠華的雙眼直直的看著溫玖,「出了車禍的那輛車,李梅在上面肯定做了手腳,當時剎車失靈,想讓我們一起去死!可是我沒有證據,車也早就已經銷毀了!」
賀蘭樞終於放下了手裡的報紙,對著樓上喊了一聲,「福伯!」
福伯立馬準備好了東西從樓上下來,二胖和大黃跟了兩步,看了一眼下面的局面,兩隻狗對視一眼,還是又匍匐著爬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