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聽了,忙了臉上的淚,回頭看向那年:“阿辰,你回來了啦,不,娘給你做點兒吃的。”
這個年,正是段氏的兒子陶禾辰。
陶禾辰背著一個大竹筐,竹筐里似乎很滿,表面覆著一層樹葉,他將竹筐從后背上取了下來,說道:“娘,我不,在山上吃了些野果子,還給你和小妹帶了些野果子回來,還摘了不野菜,夠咱們吃兩日了,對了,小妹醒了嗎?”
“醒了,只是似乎頭還疼得厲害,也忘了不事。”說起千蓮的傷病,段氏心里也是擔憂不已。
“忘了事兒?”陶禾辰有些驚訝的說道:“小妹失憶了?”
“是有好多事兒記不起來了。”段氏嘆了口氣說道。
陶禾辰忍不住有些生氣道:“害的小妹傷得這麼重,偏偏咱們還不能給小妹討個公道,想想就生氣。”
段氏忙拍了陶禾辰一下,說道:“那是你,況且你也病了,咱們做小輩兒的,哪兒能去指摘長輩的不是?”
“就是裝病呢。”陶禾辰撇了撇:“娘,這麼些年,您就沒看清楚嗎?就是用這事兒拿咱們呢,讓咱們不好幫小妹討公道,還能讓咱們給他們送東西,咱們家就剩那十個蛋了,還都給了老宅,害得小妹一口蛋都吃不上。”
說到蛋,陶禾辰想到沒見到院子里的老母,便問道:“娘,咱家那只呢?”
段氏嘆了口氣:“被你大伯娘抓走了!”
“什麼!”陶禾辰瞪大了眼睛,轉頭就要往出走。
“阿辰,你要做什麼?”段氏忙一把拉住了陶禾辰的胳膊。
陶禾辰氣道:“我去把要回來,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不能去,你不要名聲了?”段氏死死拉住陶禾辰的胳膊,生怕他沖到老宅去。
“娘,老宅就是故意欺負人,您沒看清楚嗎?”
段氏黯然道:“看清楚又如何,那到底是你啊,難道還要忤逆老人不?”
陶禾辰也知道段氏的,雖然心中怒極,卻也只得了心思,嘆了口氣說道:“算了,娘,不提那些糟心事了,看,我帶回了什麼。”
說著,陶禾辰便掀開竹筐最上層的那層樹葉,從里面取出了一包用大葉子包裹的東西。
“是什麼啊?”段氏一邊問,一邊就看向陶禾辰手里的葉包。
只見陶禾辰將那葉包打開,出了五六個圓滾滾的野蛋來。
段氏看得心頭一喜:“呀,是野蛋啊。”
“對啊。”陶禾辰笑道:“今天運氣好,到了一個野窩,里面有好幾個野蛋,我就都給撿回來了,正好給小妹補補,昨日傷流了那麼多,不吃點兒好的可補不回來。”
說完,陶禾辰又從竹筐里拿出了兩條掌大的魚來:“娘,這是在山上的那條小溪里捉到的魚,還能給小妹燉個魚湯。”
“哎,阿辰,是我這個做娘的沒用。”看到陶禾辰帶回來的野蛋和魚,又想到家里僅有的十個蛋都送去了老宅,自己閨傷那麼重卻只能喝野菜粥,段氏就覺得心中愧疚。
“娘。”陶禾辰見狀便勸道:“別想那麼多了,先給小妹做個蛋羹吧,昏迷了這麼久,還沒怎麼吃東西吧。”
“誒,好。”段氏忙起鍋燒火,一邊做蛋羹,一邊看著陶禾辰有些躊躇的說道:“阿辰,今天你讓二丫過來給帶了個話兒。”
“二丫過來了?”聽到段氏的話,陶禾辰皺了皺眉:“來做什麼,準沒什麼好事兒吧?”
對于這個堂妹,陶禾辰不喜得很,平日里最欺負小妹,小妹沉默寡言的,被欺負了也不吭聲,就越發的得寸進尺了。
段氏抿了抿:“你讓二丫帶話說,養老銀子要漲到一年五兩,讓我明日去老宅一趟,你要把族老和村長都請來做個見證,重新定分家文書。”
“憑什麼!之前一年二兩的養老銀子,已經是村里獨一份兒了,怎麼還不知足?要一年五兩?”陶禾辰一聽,驚得聲音都高了些:“娘,你答應了?”
“你定的事兒,咱們什麼時候能反駁的了?再說,你爹也沒了,咱們替你爹多孝順孝順你爺,也是應該的,只是,這一年五兩銀子……若是真的重新簽了分家文書,咱們家實在是拿不出來,這可如何是好啊。”段氏嘆了口氣說道。
“娘!”陶禾辰有些無奈的說道:“您要孝敬沒錯,但是也得有個度吧,難不,讓咱們一家子去死,咱們也聽的?”
“你不……不會……再怎麼說,你和你小妹也是他的親孫子親孫兒。”段氏有些喏喏的說道。
“親孫子?親孫兒?我都懷疑有沒有把我們當親孫子親孫兒了,這一年五兩的養老銀子,跟讓咱們去死有什麼區別?”陶禾辰氣道:“在咱們村子里,一年二兩銀子,就夠一大家子小半年的嚼用了,現在一年五兩,這是讓咱們家去養老宅那一大家子?養了他們,然后咱們娘幾兒扎脖子死?”
“可……可你的話,咱們反駁不了,而且,族老和村長只怕也不會站在咱們這邊兒的。”段氏心中苦:“你也知道的,你大伯考中了秀才,族長和村長都指著你大伯能考個舉人回來,好宗耀祖呢,怎麼會向著咱們?”
這時,蛋羹蒸好了,段氏忙將蛋羹端出來,說道:“我先給你小妹把蛋羹端過去,這件事等晚點兒再說吧。”
陶禾辰心中嘆了口氣,他其實也知道,族長和村長都向著老宅那邊兒,更改分家文書的事兒,就是他們不同意,只怕也無濟于事。
胳膊擰不過大啊!
可若是……若是他能有功名,娘和小妹就不會被這般欺負了吧!
陶禾辰攥了攥拳頭,繼而又無奈的松開了手,無錢讀書,他又拿什麼去博功名?
“那我先回屋子換裳,一會兒去看小妹。”陶禾辰看了看自己的裳,在山上待了大半日,鉆林趟河的,沾了不的塵土,上又是一的汗味兒,這般去看小妹,只怕會熏了,自家小妹最干凈了。
“好。”段氏點了點頭,便端著蛋羹往千蓮的屋子去了。
千蓮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看著破敗的屋頂,剛才段氏和陶禾辰在廚房里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心里對于段氏的忍退讓著實氣惱得很,可如今初來乍到,又這般模樣,就是想幫著出頭也是有心無力,幸而那個還沒見面的哥哥,倒是有幾分膽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那些老宅的人了,哦,還有那個族長和村長。
剛才,千蓮又好好梳理了一下這的記憶,對于這個世界的銀子也有了些了解,原來,一兩銀子就是十吊錢,一吊錢就是一百枚銅板,村子里的村民都過得辛苦,平常人家五兩銀子就足夠一年的嚼用了,就是男人出去做苦力,一天也不過能得十幾枚銅板罷了。
按著這的記憶,一升米三個銅板,一個銅板能買兩個蛋,若是這麼看來,五兩銀子真的是能養老宅那一家子呢,畢竟如今是太平年間,又沒有戰,糧食菜蔬都能自給自足,便是花銀子銅板,也就是布帛問醫之類的了。
不過說起來,看郎中可真是價格高昂啊,單單只出個診,便要一吊錢,更別說吃藥了,藥錢只能更貴,怪不得這傷這樣,都只是自己在家隨意理一下罷了。
千蓮了自己額頭的傷,心里有些忐忑,不會破相吧?若是留了疤可咋辦?才不要頂著一個難看的疤痕過日子呢。
千蓮一向,上輩子雖然最終只是半化形,但也知道自己絕對是個傾國傾城的大人兒。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這長得如何,若是普普通通,再頂個疤痕,想一想,千蓮就覺得生無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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