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然，只能把這話在心裏想想的特爾依然一聲不吭地保持著面無表的模樣看著繆特。

“如果我不小心在什麼地方得罪您了……我道歉，您能不能以後不要……不要再……”

對我手腳了。

繆特憋了半天也沒將最後那半句話憋出來。

特爾看著被他摟著窩在他懷中的年，墨藍的眸微微閃了一下。

他說：“如果你能回答我的問題，我會考慮。”

“唉？什麼問題？”

特爾盯著繆特看了許久，目深邃，幾乎看不到底。他看著繆特的時間如此之久，以至於繆特都有些不自在了，才緩緩開口說話。

他問：“……你為什麼一定要回地球？”

這句話，他想問了很久了。

很久了。

……

【別走……求你。】

…………

當初，在那個時候，繆特選擇離開他，回去地球。

雖然後來知道繆特如此做是為了保護他，回去地球尋找救他的辦法……但是，就算如此，他心底始終還是有著一刺。

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繆特一定要回地球？

從一開始相遇，直到最後，哪怕最後選擇了他，哪怕是到了現在，那個藍的星球依然是繆特心深所心心念念著的所在之地。

他不懂。

……

繆特稍微歪頭，眨了下眼。

“因為要回家啊。”

年回答，不假思索。

“回家？”

“對，想要回家，回自己的家，不管是哪個人都會這樣想的，不是嗎？所有人都會想要回家的。”

繆特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下去。

“將閣下，不管去到宇宙的什麼地方，您也想要回家的吧？”

“……沒有。”

“啊？”

“我沒有那種東西。”

他只有能稱為住所的地方，而從來沒有過能稱之為家的地方，從小到大都是。

所以他不懂。

為什麼人會想要回家？

為什麼？

“只是一個住的地方，這麼大的宇宙，哪里都可以住，為什麼要回一個地方？”

繆特似乎被特爾的話噎了一下。

“呃……”他想了想，換了個說法，“住的地方不能家啊，應該說，我想回家，是因為我的爸爸媽媽在家裏，我在乎的人在家裏。”

他歪著頭看著特爾，輕聲說。

“將閣下，您有在乎的人嗎？很在乎很在乎的那種。”

“有。”

年笑了起來。

“所以啊，您也是有家的，您非常在乎的那個人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您如果離開了那個人，難道您不想回到那個人的邊嗎？”

他說，“那就【回家】啊。”

特爾怔了一瞬。

然後，他的眼底彷彿有痕掠過。

“……我明白了。”

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心底深那一點深埋了許久的鬱在他吐出的這一口氣中緩緩地融化。

他低頭，注視著懷中年的目比什麼都還要和。

這個時候，他多懂得了一點繆特想要回去地球的心。

那應該與他想要前往繆特邊的心很相似。

如果換是他，如果他和繆特分隔兩段，如果有誰想要阻擾他前往繆特邊的道路……

他的手指過歪著頭有些疑地看著他的繆特的頰，他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年的影。

“如果換我……”

特爾說，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訴說著什麼。

“我會殺所有阻止我【回家】的傢伙。”

為了前往繆特的邊，他會不惜一切，無論是使用多麼可怕甚至是瘋狂的方式。

繆特想要回地球，因為地球就是他的家。

這孩子至始至終，都只是想要回家。

…………

可是，在最後，繆特選擇了他，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在繆特心中想要回去的那個【家】……已經變了他。

【我會選擇你，在最後。】

忽然之間，特爾笑了一下，心底那刺、那長久堆積在深的鬱氣在這一刻皆盡散去。他目和地看著懷中的人，被他摟著的繆特也在仰頭看著他，大概是不明白他在笑什麼，臉上的神似懂非懂。

看著繆特那疑的目，特爾又輕笑了一下，他低頭，額頭輕輕蹭了蹭懷中年的頭，極盡溫的。

他知道。

他雙手所擁抱著的，就是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