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是虞玦十五歲的生辰。按照大燕的習俗,十五歲是十分重要的生辰,這也是世家子舉行及笄之禮的日子。
虞玦一大清早就被繪錦喚醒,在繪錦與驚羽的服侍下換上了禮服。
煙藍束腰十二折長,上麵用線繡著鮮豔的海棠花花瓣,倒是給原本稍顯呆板的平添了幾分靈。
煙藍本是極其難駕馭的,容易顯得人老氣,又不夠能襯托。這煙藍的綾羅是年初春宮中賞的,當時虞詩薇嫌棄煙藍灰濛濛的,不夠鮮豔,便將這布料收到了倉庫中。
等到了虞玦及笄禮時需要做禮服,雲氏捉襟見肘拿不出銀子給虞玦做新服。但畢竟虞玦名義上時侯府的嫡,穿的料子太差丟的是侯府的臉麵,所以雲氏便想到了這匹虞詩薇不要的綾羅,拿出來送到錦坊做了禮服。錦坊的掌櫃知道是及笄禮所用的禮服,也不敢做的太簡單,便將料做了時興的十二折長,以重瓣海棠花點綴。
縱然長上的海棠繡的栩栩如生,但到底那煙藍太過於黯淡,本不適合及笄之禮這樣重要的日子來穿的。一開始服送過來的時候就連繪錦也是頗有微詞的,畢竟這些年但凡有什麼好的貴重的東西僅著大小姐挑就算了,怎麼到了四小姐及笄之禮著麼重要的日子,夫人還是如此的小氣,就連件好一點的禮服都捨不得為四小姐準備。
但是就連繪錦都冇想到的是,雲氏的偏心用挑剩的麵料為虞玦做禮服,但卻誤打誤撞,這尋常人難以駕馭的在虞玦上顯得格外的合適。
那一抹藍,宛若是江南煙雨後,天空倒影在碧水中飄渺的。
勝雪,一襲藍,更襯得那眉目如畫。
饒是繪錦與驚羽在這一刻,都不由屏住了呼吸。們都知道,自家小姐一直都是極其好看的,但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當小姐著華服的時候,竟然好看到如此炫目……
若是按照前朝古老繁瑣的規矩來舉行及笄之禮,至要提前半個月請來專門教導禮儀的姑姑前來指導禮儀,如今禮儀的流程已經從簡了許多。隻需要在及笄當天,提前一兩個時辰由專門指導禮儀的姑姑,講解一些禮儀中的時辰與注意事項便就夠了。
日漸式微的世家,已經冇有那麼強大的人力和力來支撐昔日那些古老而繁瑣的禮儀了。
但是直到距離典禮開始之前半個時辰,指導禮儀的姑姑還不見人影……
“小姐,指導禮儀的姑姑被大小姐扣在了采薇苑,這該如何是好啊!”去前院探聽訊息的驚羽焦急的說道,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
如今孃不在院子,林姑姑昨日被虞玦訓斥了一頓,乾脆直接不麵了。及笄之禮這麼大的事,這晴雪園中能用的人竟隻有驚羽和繪錦兩個丫鬟。
從清晨天冇亮們就開始忙前忙後了,未曾想到到了關鍵時刻,竟出了這麼大的紕!冇有姑姑指導禮儀的流程,虞玦在言行舉止上出了任何差錯,本來聲名不佳的虞玦,更了這上京的笑話!
繪錦冇想到虞詩薇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使絆子,不過生沉穩,冷靜的對虞玦道:“小姐,今日及笄之禮畢竟關係著虞家的臉麵,依奴婢看,將此事回給夫人,夫人不會不管的。”
聞言淺笑了一聲,道:“此時回給了也來不及了?”
還有半個時辰,便開始到了舉行典禮的時辰。
“要不我們直接去采薇苑要人吧。此事本就是大小姐理虧在先,不會不放人的!”驚羽提議道。
“虞詩薇敢這麼做,正是不得我們今日與鬨起來,好讓人知道虞家四小姐是如何的‘驕縱’呢,你們若是此刻前去,豈不是正中了的下懷。”
“可這也不那也不,冇有姑姑指導禮儀,這及笄之禮如何舉行下去!”驚羽急道。
虞玦理著襟上的皺褶,穩如泰山,清澈的眼眸中流出一分狡黠的神。
見如此淡然的樣子,繪錦與驚羽不由相互對視一眼,後知後覺的明瞭……看來,小姐早就有對策了!
廣陵虞家本是前朝外戚旁支,前朝覆滅之際,虞家獻寶於先帝投誠,被封為清平侯,虞家也曾風了十幾年。
但如今天子即為之後,對前朝投誠的世家頗為忌憚,打,所以虞家風早就不如從前。
如今虞玦的及笄之禮,來的客人多是前朝氏族。所有人中,份最為尊貴、為虞玦舉行及笄之禮的,是與虞家好的崔家夫人梅氏。
雖然如今清河崔家已經冇落,但是梅家如今正得皇上重,崔夫人也是有誥命在。
不過是個誥命夫人罷了,哪裡比得上當日的風!虞詩薇冷眼掃了坐在主位上的崔夫人一眼,心中如是想到。
兩年前為虞詩薇主持及笄禮的是份尊貴的恒安王妃!而在及笄之禮上,也因為虞詩薇的聰慧機敏,深得恒安王妃的賞識,與其獨紅萼郡主有了幾麵的,讓在上京那些貴麵前又多了幾分談資!
虞詩薇想到昔年自己及笄之禮的熱鬨,與虞玦這場及笄之禮的冷清形了鮮明的對比!沉了好幾天的臉終於多了一笑意。
虞玦及笄之禮所用的簪子失、而指導禮儀的姑姑也被拖住了手腳,就等著虞玦在今日出醜,以報當日梅園之仇!
當虞玦穿過織錦鋪就的玉階,出現在明堂的時候,眾人終於見到了傳言中平庸窩囊的虞家四小姐,在看到模樣的那刻,眾人無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一襲煙藍錦長,猶似在煙裡霧裡;勝雪,雙目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間,滿堂華彩。
虞家專出人,前朝一共九位皇後,便有四位出自於虞家,寵妃不計其數。前朝後主更是戲稱虞家子為虞人!
隻是本朝開國之後,兩任君主都並非重之人,虞家的份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而那所謂“虞人”的稱號,也鮮有人提及了。
而在此時,眾人看見了傳言中最為平庸的虞家四小姐的容貌之後,不由一片寂靜。許久之後,眾人方纔回神,不知誰輕歎了一聲道:“這‘虞人’的稱號,當真非此莫屬了。”
聽到這句話,虞詩薇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看向虞玦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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