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玦腳步微頓，看著眼前那悉的背影，心中莫名變得有些張起來……

或許是在廣陵那樣安逸的時過得太長了，他們宛若尋常的一家三口，儘天倫之樂，讓忘記了在這風雲變化的上京，燕宸曦所應該擔負的責任。

虞玦不過是有那麼一瞬的遲疑停頓而已，走在前麵的燕宸曦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停住了腳步。

回頭看，將眼中的張以及茫然儘收眼底。

而在虞玦怔神的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地上不平，我牽著你走。”

聽到燕宸曦的聲音，虞玦這才宛若如夢初醒，甩了甩腦袋，心中有點好笑，自己什麼場麵冇見過，怎麼今日反倒是張了起來呢。

“這不合規矩。”

私底下兩個人再怎麼親都無妨，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太過於親太有損祁王殿下威名！

虞玦覺得自己不能一直站在燕宸曦的後，自己也可以為他做些什麼，了在他懷中好奇的張著四周的小傢夥，小聲道：“把他給我吧。”

當著上京百和百姓的麵，祁王殿下抱著孩子去麵聖，傳出去像什麼話！

隻見祁王殿下非但冇有將小傢夥給，反而眉心微皺，看起來似乎還有點不高興似的，拉住了虞玦的手。

在虞玦錯愕的神下，他清冷的眉宇之間方纔綻開了一抹笑，道：“這樣纔是圓滿了。”

很多年前，古鶴影曾問過他，是否想要這天下。

年的燕宸曦反問他：“要這天下又有何意趣？”

古鶴影被燕宸曦反問住了，半晌，說他孺子不可教，小小年紀，便心如古井，波瀾不驚。

他長於深宮，名於塞外，見慣了那些為了權勢目的不擇手段的猙獰麵孔。在他短暫的半生裡，不斷的重複著得到與失去的過程。

榮華富貴，權勢人，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煙消雲散，唯有真曆久彌新，縱使至死不渝……

待燕宸曦下了船後，出現在百麵前的時候，眾人意外的發現祁王殿下並冇有他們想象的那般可怕。原本以為，因為廢太子緣故，祁王與聖上父子失和，這次回京父子之間免不了一番風波，卻冇想到素日裡威風八麵的祁王殿下一手抱著小世子，一手牽著王妃，洋溢著初為人父的喜悅之，讓底下的員們鬆了口氣。

他們怎麼忘了，祁王殿下雖看起來不近人，平日裡看起來有些可怕，但有王妃這個肋在，有規勸著日後行事手段稍稍那麼和點也不是問題。

想到這裡，幾個心思機敏的大臣已經暗的打算好了，要與清平侯打好關係了，那畢竟是未來的國丈——而清平侯心思簡單，好拉攏！

虞文巽再毫不知的況下，便已為了群臣盯上的一塊。不過眼尖的發現，和虞文巽一起下船的還有一個樣貌威嚴、氣度不凡的黑男子，且就連祁王殿下府上的人對他畢恭畢敬，便問此人是誰。

“這個啊，也是王妃的父親，聖上的貴客呢。”

王妃的父親？那不又是一位國丈大人嗎！

寧九笑瞇瞇的說道，眾人隻覺得那人目銳利，像鷹一般的目輕輕掃一眼，不由覺得頭皮發麻。

原本一些懷著小心思的員，瞬間老實了，這位國丈看起來脾氣好像很差的樣子呢……

縱使心中早就有所準備，但虞玦看見那輛奢侈無比的雕花繪彩車輿時，依舊不由眼中閃過了一抹震驚之意。

讓如此失態的，不止是這馬車多麼的寬敞奢華，也不止是上麵雕刻著百圖，九條龍騰空淩駕百之上的寓意非凡……

震驚的目，落在那拉著馬車的六匹戰馬之上——‘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朝臣迎接的規模禮儀，是以天子之禮；而驅車的六匹馬，更是天子之儀！景安帝尚且在世，燕宸曦再如何的勞苦功高，按理說也不符合禮製。

但若不是景安帝的授意應允，上京的員也不敢以這樣的禮儀來迎接燕宸曦……

虞玦被震驚到了，心中驚疑不定，任憑燕宸曦牽著上了馬車。

等馬車向著宮廷的方向走去，燕宸曦見小姑娘還呆呆的，不由輕輕了一下的鼻子，神親昵的說道：“這是為你與孩子準備的驚喜，喜歡嗎？”

當日他離開廣陵，曾說會親自將他們母子二人皆回來，未曾失約。

虞玦呆了半晌，方纔醒神，對上燕宸曦希冀的目，艱難的說道：“喜歡。但以後……還是不要這麼引人注目了。”

自己在毫不知的況下，一路風塵撲撲的下了船，呆若木接群臣的叩見，那樣子……一定傻到家了！

想到這裡，虞玦恨不得捂住臉，短時間是不想出現在人前了。

祁王殿下是何等的機敏，自然聽出了虞玦話語中的勉強，他眉心微皺……難道是自己做的還不夠？

到了十一月，景安帝下令祁王監國，擬旨禪位，禮部趕著年尾準備燕宸曦登基事宜，忙的病急投醫，就連虞文巽也都被抓了去幫忙。

虞玦回了王府，除了偶爾要幫忙理一下後宮的事，便依舊在祁王府，倒是與之前在廣陵的日子冇什麼兩樣。

等到了臘月初，宮中送來硃紅的袍，說是帝後大婚的喜袍，虞玦這才知道燕宸曦竟又瞞著給了一個‘驚喜’。

兩個人之前在幷州是過一次婚了，但祁王殿下非得覺得那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讓欽天監挑選的良辰吉日，並非是按照帝王登基的吉日推算，而是按照婚嫁習俗推演，定在了臘月二十。

這一日雪後初晴。

燕宸曦未著帝王登基的冕服，而是硃紅繡著龍紋的喜袍與著紅喜服的虞玦一齊登上城樓，接萬民的叩拜。

下，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細碎的小雪。

遙遙去，天地間銀裝素裹，一片琉璃世界。

人生百年，蜉蝣於天地，滄海之一粟。天與地，蒼山與臣民，都變得那樣的遙遠蒼茫，這一刻他們的眼中隻有彼此的影。

是那攜手並肩的人，是腳下的十丈塵，滿城錦繡。

登上城樓的那一刻，在冰雪中二人著彼此掌心的溫度。

以後的年年歲歲，江山萬裡，海清河晏。

他們在一起並肩看這山河安穩，歲月靜好，直至歲月儘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