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攤主的兒子已經來了，正把桌凳收了放進一輛破爛的小三里，周圍空了，只剩他們這桌了，他問蘇蓓，“吃好了嗎？”

蘇蓓點點頭，他起把錢給了，“快走吧，很晚了已經。”

“現在太冷了，不好拿錢，我明天給你好嗎？”

“不用，哪能孩子花錢。”又覺得這話太偏頗了，“我沒有看不起生的意思啊。”

蘇蓓忍俊不，長得漂亮，笑起來的時候右頰有顆淺淺的酒窩，明眸善睞，問他，“你妹妹很可吧？”

突然這麼問，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又想了想方晏晏平常張揚跋扈的樣子，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可，嘖，長得是可的，就是壞，天天鬧我，又讓我買零食，又讓我給做飯，壞，又咬人，整個一煩人。”說著說著又自顧自地笑起來，滿臉寵溺的樣子，“不過，還是很可。”

“你這麼說，我也想有個妹妹了。”滿心向往的看著他，像個再天真不過。

他一直以為蘇蓓是那種心高氣傲又咄咄人的孩子，像朵盛放的玫瑰，雖然漂亮卻也危險，這種溫恬靜的樣子實在見。

雪越下越大了，路上沒什麼人，空地，地上積了一層不算太厚的雪絨，很蓬松，蘇蓓的雪地靴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響。他抬起頭看見黑茫的夜空，路燈下舞著散落下來的細細雪花，落滿他肩頭。

今年的第一場雪，不是和季正則一起，他有一點點憾。

“誒，你別。”蘇蓓忽然住他，手往他頭上，“你帽子上好多雪。”

“別。”他下意識的不想和別人過多的接，后仰著躲。

蘇蓓有點不高興，扶著車凳探過要拍他的帽子，“你別啊！”

他躲閃得更厲害，結果蘇蓓一腳踢到山地車的踏板，“啊”的一聲，隔著車栽倒在他上。

他被重重在地上，山地車砸在他小上，后還在轉圈。他怕蘇蓓腦袋磕到地，摔下來的時候右臂擋在頭下面，渾悶痛，“嘶——”

蘇蓓枕在他胳膊上，毫無預兆地笑起來，張開雙手躺著，一小片雪落在睫，孩子氣地指著天空，興沖沖地，“看，好多雪砸下來了。”

他沒看，兀自站起來了，拍了拍上的雪，拖一把，“快起來吧，地上有水。”

蘇蓓看他緒不對，有點難為了，“你沒事吧？摔疼了嗎？”

他又撣了撣膝蓋上的雪，“沒事，快回家吧，這麼晚了。”

蘇蓓垂著眼簾落寞地“哦”了一聲。

方杳安把山地車扶起來，結果猛地看見后的巷子那頭有個可疑的黑影閃過去，他瞪大了眼睛定睛一看，又不見人了。

他朝著后喊了一聲，“誰呀？”沒人應聲，“算了，走吧。”一轉頭就看見季正則正站在對面街口的路燈下，一雙眼睛又深又黑，像稠濃的墨，幽邃得化不開，穿越夜幕和雨雪，像尊黑面神，面無表地瞪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