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的地鐵廣播循環播放著站點信息, 舒昀站定在原地，亮的桃花眼中映出不遠一高一矮兩道影。

　心里泛起一十分怪異的覺, 好像很不希鄢南幫小姜這個忙。

　鄢南寬闊的肩膀完全可以掛兩個書包，舉手之勞而已。

　舒昀還沒想通自己心奇怪的原因，已經先于大腦做出反應。

　面對小姜殷切期盼的眼神，鄢南冷淡地移開眼，還沒來得及出言拒絕，垂在側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舒昀從他后冒出來，一只手輕輕握住他的小臂，很快又松開，把他的手臂當路上的扶手使。

　“小姜，你也要上洗手間嗎？”

　舒昀熱地接過懷里的雙肩包,

　“我幫你拿吧。”

　小姜愣了愣, 被地把包遞過去。

　全校值最高的兩個人站在一起, 比明星拍的海報還要般配。小姜及時藏好臉上的失落，道了聲謝，快步朝洗手間奔去。

　不知此時室外的太升起了沒，而地鐵站亮如白晝, 尤其是舒昀頭頂上方這兩頂照明燈，亮得有點燒腦殼。

　抱著小姜的包晃開一步, 鄢南的視線跟在臉上，一瞬不瞬膠著著。

　舒昀不自在地回他：

　“干嘛一直盯著我。”

　鄢南：“看你可。”

　舒昀皺了皺小鼻頭, 轉過背對他, 不高不低的馬尾在腦后搖搖晃晃。

　還傲。

　小琪急急忙忙地跑來，一邊道謝一邊取回自己的書包。

　鄢南肩上一空，長向前邁兩步，停在舒昀側：

　“我幫你拿吧。”

　舒昀搖頭：“不用了, 謝謝學長的好意。”

　現在莫名其妙又有點煩躁。

　反思自己怪異的行為，舒昀竟然發現——好像對“那個男人”萌生出了某種奇奇怪怪的占有。

　只能接遞過來的書包，其他人求他幫忙就不行。

　天吶，舒昀這輩子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有這種癖好。

　對于邊的人和事，向來是順其自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舒昀再次側背對鄢姓男子，抬起小手輕輕拍打發熱的臉蛋。

　將自己現在的癥狀命名為——初吻后應激綜合征。

　舒昀相信，憑借自己強大的自愈力，這病一定很快就會痊愈。

　長達一個多小時的地鐵行程，志愿者們昏沉了一路，到站之后步行去風景區，路上補充點水和能量，接著是更加考驗素質和耐力的旅程——登山。

　通往主峰的道路都是坦途，然而他們此行的目標是主峰后面海拔更高的小酌峰。雖然登山的石階都是近幾年修的，寬闊又安全，但是路程連綿數公里，轉彎，時不時就會遇上一條陡峭直上的長梯，讓人而生畏。

　一路上，鄢南有意識地護在舒昀后，而舒昀也有意識地走在鄢南前給他引路。

　兩個人各有所思。

　鄢南擔心細胳膊細會力不支，而舒昀則擔心他生慣養沒吃過苦跟不上老百姓鏗鏘有力的步伐。

　行至半路，兩人連氣都沒幾口，回頭往后，竟然已經把大部隊遠遠拋在后了。

　鄢南由衷地夸獎：“你力很好。”

　舒昀報以微笑：“你也是。”

　半個多小時后，兩人到達小酌峰峰頂。山上信號不好，舒昀給伙伴們發了幾條消息，都沒發出去。

　峰頂修筑了一大塊平坦的游覽平臺，游客不多，幾個小攤販擺著零食水果坐在后面打瞌睡。

　舒昀此前來過兩次，輕車路。領著鄢南來到垃圾存放點，小小的石屋門口整齊堆放著十余個碩大的垃圾袋，袋口系得嚴嚴實實，部分垃圾袋甚至還做了普通垃圾和可回收垃圾的區分。

　舒昀開心地松了松懶腰：

　“今天運氣真好，到項堯學長了。”

　項堯學長？

　舒昀對鄢南解釋道：

　“我們志愿活的工作其實只是運垃圾，每次來之前都會有人幫我們把垃圾袋裝好，不需要什麼撿垃圾的作。大多數時候，理垃圾的工作都由景區負責人完，他們做得很草率，經常七八糟地把垃圾袋堆在一起就完事。今天的垃圾袋之所以這麼整齊，都是項堯學長的功勞，他是郵電大學志愿者協會的主席，我們這個志愿項目就是他一力推行的。他周末有空的時候經常提前來這些偏僻的景點幫忙理垃圾，方便我們志愿者運送......”

　舒昀興高采烈地說了一大通，此時忽然停下來，眼神亮了亮，朝斜前方揮起了手：

　“項堯學長，早上好呀。”

　山頂上冷風蕭瑟，鄢南雙手揣在兜里，面無表地目送舒昀跑向另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個名“項堯”的男人生了一張溫潤清秀的臉，高在一米八左右，很笑，角在看見舒昀的那一刻之后就沒下來過。

　“你們今天來了幾個人？”項堯問。

　舒昀：“十一個。”

　項堯：“加上我一人一袋正好。今天的垃圾都很重，辛苦你們了。”

　兩人并肩回到垃圾存放點，舒昀向項堯介紹鄢南，兩位學長的目在空氣中短兵相接，一道溫和，一道冷冽，某些信息不用言語說明即可傳達。

　項堯率先向他問好：“學弟第一次來吧？我們非常歡迎你的加。”

　我們？

　鄢南輕描淡寫地勾了勾：“應該的。”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既可以理解為“我很榮幸加”，又可以解釋“你們該榮幸我的加”。

　冰雪聰明的舒昀聽出他話里有話，憋著笑打趣：

　“學長，我可太榮幸了。”

　說罷，拽起鄢南的袖子，帶他過去挑選他“命中注定”的那袋垃圾。

　小姑娘兩個小小白白的指頭住他的袖，非常稀松平常的作，卻讓鄢南心里沒來由了一塊。

　鄢南選妃似的挑挑揀揀，最后選了他最重的那一袋，把最輕的一袋給舒昀。

　項堯隨手拎起離他最近的一袋，問舒昀：

　“我們仨先走，還是等他們一起？”

　舒昀單手掂量比還的垃圾袋，看起來并不吃力：

　“等他們一起吧。”

　拎著垃圾袋往前走兩步，只聽“嘩”的一聲，袋子底部被尖銳割開一條口子，塑料瓶廢紙盒等垃圾爭先恐后地鉆了出來。

　這袋都是可回收，還算干凈。

　舒昀“嘶”了一口氣，將破損的袋子小心翼翼擱到一邊，正準備蹲下來撿垃圾，一左一右兩道影已經先一步降低海拔，同時彎腰撿起各自面前的兩個飲料瓶。

　舒昀呆在原地，視線第一時間落在鄢南白皙修長的右手上。

　和初次相遇那天一模一樣的姿勢，然而今天，高貴的鄢大爺彎下腰，用他那雙尊貴非常的手毫不猶豫地接垃圾，舒昀心臟猛然蹦了一下，只想立時將他拉開。

　兩名學長同時直起腰，視線殘酷相撞。

　鄢南比項堯高幾厘米，周英氣勢不可擋，然而項堯完全不在意氣勢強弱，他作迅速地將手中的飲料瓶丟進自己的垃圾袋里，溫和善地開口：

　“學弟，讓我來吧，看你的樣子平常應該不常做這些事，沒關系，你第一次參加我們的志愿活，別太辛苦。”

　鄢南聽罷，眼皮跳了跳，俊臉緩緩僵住。

　這就是傳說中的男綠茶麼？

　鄢南沒想到他這輩子竟然有機會被同茶，整個人瞬間無語凝噎。

　舒昀應該很吃他這套吧。

　又一陣寒風略過，山頂四周的植株沙沙作響。

　鄢南立在一旁，冷眼睨視對面的男人殷勤地收拾殘局。

　項堯重新彎下腰不過三秒，旁的舒昀忽然咯咯地笑開了，清脆的聲音像風鈴撞，婉轉又聽。

　“學長。”

　話一出口，兩人同時扭頭看，舒昀心下一訕，補充道：

　“項堯學長。”

　項堯：“怎麼了？”

　舒昀一雙桃花眼彎似月牙：

　“你剛才說的不對。他呀......”

　指的是鄢南。

　“他什麼都會做，很厲害的。他們宿舍就是因為有他，今年還得過月度衛生之星呢。”

　項堯愣住，鄢南也愣住。

　他聽出舒昀在幫他說話，可是宿舍衛生之星是什麼鬼，從哪里聽說的？

　【刷坑技哪家強，寧大309找鄢南！】

　鄢南陡然回憶起陳熾朋友圈的那篇圖文。

　一定看見了，還有底下那群沙雕至極的評論。

　這......

　舒昀彎下腰和項堯一起收拾垃圾，忽然嘆了口氣：

　“項堯學長，你應該多讓他干點活適應適應，我以后還想經常帶他來呢。”

　項堯溫和的面陡然一僵。

　這句話的聲音不輕不重，主要是想說給項堯聽，可是鄢南也聽到七七八八。

　他忽然很想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