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會留校一個月吧，七月中到八月中這樣。”

　鄢南：“住宿舍嗎？”

　“嗯。”

　“暑假住宿舍非常不方便。”

　鄢南回憶同班同學去年暑假留宿的時候抱怨過的細節，

　“浴室沒有熱水，每次洗澡都要去西苑的大澡堂解決，而且宿舍一過10點就停電，空調電風扇都開不了，熱得本睡不著覺。”

　舒昀才知道這些細節，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真的嗎......”

　鄢南垂眸忖度一二，忽然提議：

　“你可以住在我在校外買的公寓，離校2.1公里，打車五分鐘騎車十分鐘，房子裝修還不錯，小區治安也很好。”

　舒昀立刻回復：“不方便吧。”

　鄢南笑了笑：“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暑假要回北京忙工作，你一個人住。”

　小姑娘這才地應了聲：“那我考慮一下。”

　鄢南看緒松弛了不，正想找機會再牽的手，小姑娘卻雙手舉起震的手機，拇指屏幕，和某人有來有回地發起了消息。

　盧叔叔；【昀昀，叔叔下周有事要去你們學校，方便見個面一起吃頓飯嗎？】

　舒昀：【沒問題。但是我周中課程很，只能在校用餐】

　盧叔叔：【好的，那就在你最方便的食堂吧】

　盧叔叔：【叔叔給你帶了很多四川特產】

　舒昀：【不用了，盧叔叔，我現在不怎麼能吃辣了】

　“怎麼了？”

　鄢南見眉心微微蹙起，關心地問，

　“有什麼事嗎？”

　舒昀將手機收進口袋，五旋即舒展開：“沒事啦。”

　鄢南：“真的沒事？”

　舒昀連連點頭：“真的沒事。”

　行至學校圖書館后方僻靜的鵝卵石小路，風竹林沙沙作響，四周寂靜無人，正是拉姑娘小手卿卿我我的好時機。

　鄢南還未行，卻見旁的突然彎下腰，邁著不聲不響的貓步湊近小徑旁邊的灌木叢。

　沿路的灌木叢后邊是一片青草地和竹林，枝葉窸窣搖晃間，約能瞧見一只黑白拼、形瘦弱的小貓。

　舒昀回過頭，輕聲道了句“幫我拿一下”，然后不由分說地把鄢南的夾克外套塞進他懷里。

　鄢南停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舒昀大步進灌木叢，姿矯健地狂追十來米，然后將弱不風的貓咪死死按在掌下。

　舒昀扭頭朝鄢南喊：

　“學長，你過來，幫我從書包里取個東西出來。”

　鄢南趕過去，見小貓在舒昀細白手指的錮下不斷掙扎，徑自蹲到旁：

　“你放開手，我幫你抓貓。”

　“不用。你沒打狂犬疫苗吧？我每隔半年就會去補一針，比你安全多了。”

　最后，鄢南在舒昀的指揮下從的書包里出一條熒黃橡膠項圈，功圍在了巧克力油的小貓脖子上。

　大功告，小貓咪落荒而逃，舒昀拍了拍手，一躍蹦出灌木叢。

　此時才解釋道：

　“這是我們志愿者協會的一個重點項目——拆蛋專家——隸屬于志協旗下的關校園組織，致力于拆全校所有小公貓的蛋蛋，讓他們不再發和胡繁衍，對于學校和貓咪來說都是大好事。”

　鄢南：......

　舒昀：“上學期我們已經理了一大批小公貓。我剛剛走在路邊，一眼就看見它帶著小鈴鐺晃，這怎麼能夠呢，必須盡快抓起來給它咔嚓了。”

　鄢南：......

　大爺緩了緩神，終于發出疑問：“為什麼只給公貓絕育？這不公平。”

　舒昀耐心解釋：“因為公貓絕育方便又便宜。母貓絕育算是大手，容易傷，但是公貓絕育很簡單，只要把它們麻醉了，拿手刀割開蛋蛋薄薄的一層皮，連出都很，再把里面的......”

　“咳咳，我知道，不用說了。”

　大爺聽不下去了，立刻清了清嗓轉移話題，

　“你剛才給它戴的項圈是什麼？”

　舒昀：“是一個簡易的定位。我現在不方便抓他去絕育，就給它安上定位，到時候上小伙伴一起把他抓起來送進醫院咔嚓。”

　鄢南：“你每天都隨攜帶項圈嗎？”

　舒昀：“是呀，我包里還有兩條。現在學校里沒絕育的小公貓已經很了，所有戴上這個項圈的小男孩，注定都要被咔嚓。”

　曾經多麼溫似水的小姑娘，現在張口閉口拆蛋咔嚓，鄢南一時間有些接不能。

　舒昀注意到他臉變幻，頓時玩心大起，想要報復一下這個當眾牽手的壞人。

　“學長。”

　地挽住了鄢南的手臂，

　“你知道我這個人控制有點強吧？”

　鄢南：“嗯哼。”

　舒昀笑起來，桃花眼彎兩瓣月牙：

　“要不我也給你帶個定位項圈，哦不，手環，這樣我就能時時刻刻知道你的位置了。”

　鄢南聽罷，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那句——

　所有戴上這個項圈的小男孩，注定都要被咔嚓。

　“不了吧。”

　他不聲地出被舒昀抱在懷里的手臂。

　話音方落，鄢南加快步速，舒昀黏在他后笑得花枝。

　漂亮學長真是拯救心的靈丹妙藥。

　舒昀心想。

　除了臭不要臉之外，真是一點缺點也沒有呢。

　-

　一周后的周中某天，晨間日清，到了中午，天卻沉下來。

　數學院生宿舍坐落在寧大北苑，所以舒昀和盧叔叔約在離宿舍最近的北苑食堂吃飯。

　多年未見，盧序鬢邊添了幾縷花白，而舒昀出落得愈發艷人，貌甚至超過葉甄年輕時期的值巔峰。

　舒昀對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說不上恨，但曾經的喜和崇拜早已煙消云散，留在心底的只有一道不深不淺不痛不的疤痕，時不時跳出來警告——無論多麼穩重、深善良的男人，對于作為的另一半，永遠都存有半分余地，一旦風雨來襲即可離去，傷的只有全心托付的那一方。

　因為他，舒昀也學會了留存那半分余地，時時刻刻保護著自己的真心。

　兩人的談算不上愉快，但有雙方商加持，也不至于太尷尬。

　盧序沒有提他兒子盧宇楓的事兒，只問舒昀的生活、學業，以及晦地打聽一些葉甄這些年來的經歷。

　舒昀把自己的態度展示得一清二楚：

　“媽媽去年開了花藝工作室，每天的工作生活非常充實，我們都很珍惜現在的生活。以前的事就讓它永遠過去吧，媽媽現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我們的家庭也不進任何多余的角了。”

　盧序嘆了口氣，不停地為舒昀夾菜：

　“昀昀真是長大了不，看到你們過得很好，叔叔也很開心。”

　接下來的時間全在悶頭吃飯，不速之客出現的時候，舒昀已經吃到八分飽，準備收拾碗筷走人了。

　盧序此行本就是陪著保研的兒子來寧大悉悉，順便介紹導師。今天他特意和兒子分開，囑咐他在酒店好生待著，自己獨自前來寧大赴約。

　盧宇楓的心思他老爸更猜不著。

　上學期他在寧大圖書館觀察舒昀學習了一整個下午，知道舒昀是數學系的，所以他特意查到寧大數院生宿舍的位置，今天閑著也是閑著，干脆過來逛一逛運氣。

　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他看到舒昀的那一刻，心里歡喜極了，轉眼瞧見舒昀對面坐的人，面上的神登時變得濃墨重彩。

　“爸？”

　他震驚地走到父親邊，

　“你們認識？”

　盧序疑地皺了皺眉，緩聲介紹道：

　“是爸爸朋友的兒......”

　“學長中午好。”

　舒昀從座位上站起來，微微頷首之后主自我介紹道，

　“我舒昀，今年在寧大讀大一，我的母親是葉甄，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飯點時間喧鬧的食堂中，這一桌三人霎時靜真空中無聲的畫像。

　麻辣香鍋窗口外，喬岳正陪著朋友司彤排隊點餐。

　司彤的宿舍在北苑，所以北苑食堂也了他的常駐用餐地點。

　他倆排在隊伍最末，神思倦怠間，喬岳遠遠瞅見斜前方一張悉而漂亮的臉蛋。

　舒昀的表向來從容溫和，但不怯，如果誰能讓出現在這樣晦又僵的表，那一定是非常不友好的壞人了。

　定睛一看，校花妹妹對面坐著一老一兩位男士，年紀大的殷勤些，臉上的笑卻也尷尬，年紀小的面鐵青，左看右看都找不出半分和善。

　喬岳和司彤說了聲，然后穿過人群來到舒昀邊，拍了拍的肩膀。

　“學妹，好巧呀。”

　“喬岳學長？”

　舒昀看出他是來關照自己的，自然笑臉相迎，

　“最近經常在北苑食堂見你呢。”

　盧宇楓的目落在喬岳臉上，又是一陣逡巡。

　喬岳沒探出什麼究竟，躊躇著離開之后，司彤也給舒昀發消息，們倆最近關系得很不錯，所以舒昀簡單給司彤描述了一下今天和吃飯的男士們的來頭。

　下午半天滿課，直到晚飯后回到宿舍，喬岳才想起來和鄢南提中午這茬事。

　“說是媽媽的前男友和前男友的兒子，兒子保研來寧大了......反正關系復雜的，吃飯聊了什麼沒說，你可以自己去問。”

　喬岳翹著回想，

　“對了，吃飯的時候臉很差，這點我可以肯定。”

　鄢南聽到之后，表現出的疑令喬岳到奇怪。

　喬岳：“你該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你們上周不是公開牽手了麼？”

　話音未落，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鄢大爺沉著臉，一個字也沒回他。

　好巧不巧，舒昀的電話在這時候打進來。

　來找鄢南，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舒昀：“學長，暑期留校的時候住宿舍太不方便了，如果決定在外面找短租的話，住在你的公寓里確實方便一些。”

　鄢南走到臺上，冷冽的俊臉漸漸和緩：

　“嗯，隨便你住，想要添什麼就跟我說。”

　舒昀在電話那頭脆生生地笑：

　“學長，我說的是租哦。”

　“什麼意思？”

　舒昀：“你的房子，我租一個月，要簽訂租房合同的，否則我媽媽會不放心。但是我查了一下那個小區的租房價格，你的房子太大了，整租我肯定付不起，你能不能就算一間臥室和衛生間的價格租給我呀？其他房間我不會的。”

　電話那端只聽到淺淺的呼吸聲，沒有答復，舒昀繼續說：

　“那個......如果能給我打個友八折，或者九折也行。不是要故意占學長的便宜噢。你現在肯定每周都會鐘點工打掃房屋吧？我住進去的時候就不用浪費這個錢了，我做衛生非常勤快的，每周都會把整個房子里里外外打掃得很干凈，絕對不比鐘點工差。”

　男生宿舍臺上，鄢南握著手機，好一陣無言以對。

　樓下同學們的吵嚷聲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他深吸一口蘊含小蒼蘭清香的夜風，沉黑目無焦距地漂浮在虛空中。

　說打細算吧，分明又是在浪費本不必要的錢。

　他缺這點租金嗎？

　還是缺個勤快麻利的鐘點工？

　這小姑娘真是......完全不把他當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