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 風推著晚春的輕絮在半空中游移,道路兩旁盛開的無患子簇簇團,頂生的花序向著朝, 蕊蕊黃發亮。
舒昀今天穿一件霧霾藍吊帶長, 寬松的擺蓋至腳踝, 肩上披著白針織開衫,長發燙微卷垂落肩后, 溫的裝扮幾乎將人融進春暖花開的景致中。
晨間九點十五分,快步踏出宿舍站大門,一眼就瞧見立在梧桐樹下高挑清雋的男人。
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九點半,舒昀特地提前十五分鐘出門,想買去食堂旁邊的咖啡店買兩杯咖啡, 沒想到人家早早等在宿舍樓下,咖啡也買好了。
鄢南遞給一杯熱拿鐵, 舒昀將紙杯合在掌心, 湊過去看他喝的什麼。
“意式特濃, 很苦, 你不會喜歡的。”
“好吧。”
今天是周六, 兩人約好一起去鄢南的公寓看房子, 兩百七十平的公寓足足有五間或大或小的臥室,舒昀挑一間住,沒問題的話當場簽訂租房合同。
一板一眼的租房流程, 唯一不同的是房東和租客走在去看房的路上, 忽然拉起了小手。
籃球館里公開牽手的照片直到現在都飄在論壇首頁, 全校上下無人不知他們是一對, 就連開課題組會和參加學院活的時候, 講師和教授們也會善意地八卦兩, 問舒昀和全校最好看的男孩子談是什麼覺,兩個人學習績都很好,以后有沒有一起深造的打算什麼的。
舒昀每次都會含糊地應付過去,久而久之,腦袋里的那弦在周圍一片看好的聲音中漸漸松開,和鄢南在學校里相的時候,行為舉止也漸漸放開了。
比如今天,發覺人家好像沒有主牽的意思,舒昀特意繞到他空閑的那只手旁邊,自己的咖啡抓在遠端的手中,垂在側的那只小手隨著行進的步伐輕蹭他手背兩下,然后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塞進他掌中。
手心突然冒出一個寶貝,鄢南不輕不重地了,垂眸看:
“今天心不錯?”
舒昀點頭:“考試考得好,項目有進展,重點是今天的天氣實在太舒服了~”
學神妹妹抓重點的能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捉的。
因為天氣舒適的緣故,兩人沒有開車,一路步行去鄢南的公寓。
鄢南安靜聽舒昀說那幾個浮夸舍友的趣事,偶爾回應兩句,興致不高的樣子。
舒昀抬眸打量他一番,問:
“學長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嗯。”
“幾點睡的?”
“凌晨六點左右吧。熬夜開國會議了。”
舒昀愣了愣:“那你本沒有睡多久呀,早知道不約早上了......你在宿舍客廳開的會嗎?”
“嗯。”
寧大宿舍是公寓式,三個小寢室配一個客廳,雖然名為客廳,但是只擺了兩張邦邦的木頭椅子,主要用途就是堆雜,而且連們生宿舍都不打理客廳衛生,更別提男生宿舍的臟程度了。
鄢南就這麼坐在糟糟的客廳里熬了幾乎整個通宵。
舒昀不太高興地扯了扯他的手:
“為什麼不去公寓過夜?”
鄢南:“這不是想今天早上和你一起過去嗎。”
頓了頓,察覺到旁怔愣的神,他補上一句:
“而且昨晚有選修課,懶得來回跑。”
兩人已經拐出學校大門,悠閑步行在朝東的林蔭小道上。
舒昀屈起食指在他掌心搔了掻,螞蟻咬人似的,引得鄢南輕輕哼笑了一聲。
旁的突然撲到跟前來,摟著他的腰不彈。
“學長,你真好。”
鄢南抬手后頸:“別發卡。”
舒昀臉埋進他口,墨藍的棉質上比想象中:
“沒有發卡。”
鄢南淡定地起頸后,把人拎回原來位置:
“對面有人來了,回家再撲不遲。”
什麼嘛,說得好像個急鬼似的。
舒昀臉頰一熱,裝作沒聽見。
后面的路還有一公里,鄢南看今天心確實很好,于是主問起上周喬岳轉述的那件他一無所知的事。
“聽說是你媽媽的前男友?”
鄢南頓了頓,
“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權當個傾訴對象。”
舒昀思索了一會兒:
“很無聊的家庭倫理劇,怕你聽了會煩。”
鄢南:“你不告訴我,我才煩。”
“好吧。”
舒昀晃了晃他的手,心中泛起一熨帖,傾訴也變得旺盛。
那天中午,喬岳過來找的時候,正好踩在他們的尷尬和難堪到達巔峰的時刻。
舒昀在盧宇楓面前坦言自己是葉甄的兒。
盧宇楓對舒昀這個名字印象不深,但是葉甄的名字他記得很牢。
他的父親盧序在容州大學任教時,曾經和這個名葉甄的人談了很長一段時間。
盧宇楓對葉甄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因為學歷低,更因為長相過于艷人。繡花枕頭一包草的設定,很容易讓他以為自己的父親是被人家的皮相迷住了。
時隔多年,盧宇楓不太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知曉有關葉甄的那些難聽的緋聞。什麼葉甄在認識盧序之前已經談了七八個男朋友,家里沒錢拖個兒所以逮著個男的就要吸,更嚴重的是,說葉甄在和盧序談的時候同時著其他幾個有錢的老男人,在其中搖擺不定。
盧宇楓和他溫文爾雅的父親不一樣,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在外地大學任教,爺爺不放心他去外地跟著父親,所以把他養在四川老家,盧宇楓就這麼在沒有父母教養的況下長大了,雖然繼承了父親的學習能力,但是格被慣壞了,為人十分偏執,非常容易意氣用事。
所以當他開始激烈反對父親這段,甚至拿出斷絕父子關系來要挾父親的時候,盧序怎麼也勸不他,懷抱著多年來對孩子的愧疚,他最終做出了抉擇。
盧叔叔的選擇無可厚非,舒昀早就不恨他了。
把前來關照的喬岳學長哄走之后,舒昀換上冷酷面容,劈頭蓋臉地怒斥了盧宇楓一通。
說這些不是為了泄憤,只是為了挽回母親的尊嚴。
“我也不怕和你們說我家的那些腌臜事。”
舒昀冷靜地說,
“追我媽的男人很多,但是決定認真談的很,走到即將訂婚階段的只有盧叔叔一個。現實生活永遠比劇本更彩,你們敢相信嗎,只要我媽找到一個看起來靠譜的,條件好點的對象,某個格卑劣的瘋子就坐不住了,會使盡各種手段讓我媽媽一次又一次被拋棄,而你......”
指的是盧宇楓。
“就是的一個稱手工。”
舒昀沒有長篇大論,點到為止地將舊事概括一遍,重點還是放在今天這頓飯的主要意圖:
“我和媽媽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你們的道歉或者補償。我們從今往后就是認識的陌生人,學長你學寧大之后,我們也可以當普通同學。”
盧宇楓花了很長時間才緩過勁兒來。
如果換做旁人,這樣三兩句肯定打消不了他的疑心,但是他莫名地非常信任眼前這位一見鐘的繆斯神,正因為相信的話,意識到自己被惡人利用之后,他表現出了極大的憤怒。
“我是學網絡安全的,這些年認識了很多黑客,我可以人黑了的所有電子設備,挖掘任何想要的東西,把惡劣的行徑掛到網上千人指萬人罵。”
盧宇楓震驚地看了兒子一眼。
原以為穩重自持的舒昀不會搭理他,沒想到正準備端餐盤離開的舒昀竟然緩緩坐了下了。
好刀不用,天理難容。
以極快的思考速度想出了一個可以利用的點子。
舒昀當即表演最擅長的變臉絕活,溫和而又試探地問:
“你那樣做是違法的,風險太大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的工作電腦一個月打不開?一個月就夠了。”
......
“就這樣。雖然這頓飯全程都很難,不過也算有一點收獲吧。”
舒昀事無巨細地向鄢南和盤托出,
“聽父親說,最近許琳一直很想參加他手頭上的大項目,父親覺得不能勝任,推了很久,家里的氣氛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所以我只需要扔一個火星子進去,許琳想重新投工作,那就讓的工作電腦失靈,客戶數據用不上,說不定就能引的神經,繼而引他們整個家。”
鄢南瞥一眼,目深沉,像在思考什麼。
舒昀鼓了鼓臉:“干嘛,你現在嫌我太壞已經晚了。”
鄢南笑起來:“沒有。我只是在想,所有黑客行為都是有風險的。你把許琳的網絡ip和設備信息也發我一份,我讓公司的信息安全組為你們干的壞事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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