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一場雨后，殘余的暑氣卷進泥土中，晴冷秋日初現端倪。

　舒昀坐在轎車副駕駛, 低頭翻看這些天和某人的聊天記錄。

　又給他換了新的備注, 簡單暴, 就“漂亮學長”。

　這一整周他都在寧州出差，相比之下，舒昀最近還算松快。

　教授出國了, 最近是博士后師兄在帶他們。周三完了一項學科作業，后面兩天除了上課刷題, 就在等待前段時間和計算機系項目組的同學一起完的應用數學某領域實用工的檢測結果。

　昨天，這個實用工通過了機構檢測, 將要申請國家專利。

　兩個項目組的同學聚在一起, 周末放兩天結結實實的假，由博士后師兄帶著前往市郊的溫泉會館度假放松。

　舒昀和方禾是兩個項目組唯二的生，博士生聚會通常都允許帶家屬, 所以方禾帶上了的男朋友，也是清華計算機系的博士生, 兩個人主攻的方向不同。

　方禾原本提出要和舒昀一起住雙人間, 但是舒昀怎忍心拆散鴛鴦，最終自己一個人訂單人間，逍遙自在。

　一行人中午在學校吃完午飯，下午出發，車程兩個多小時。

　舒昀抓著手機昏昏睡，忽然收到漂亮學長發來的消息。

　鄢南：【要登機了】

　很快回復：【好噠, 路上記得好好休息】

　鄢南：【嗯, 玩得開心】

　鄢南：【我晚上還有會, 可能不能及時回消息】

　才出差回來，又要開會。

　哪有他這樣的，比國家領導人還忙。

　舒昀全然忘自己忙起來的時候如何昏天黑地，一心吐槽資本家為了賺錢枉顧枉顧心靈枉顧生活。

　趕在落日之前到達溫泉會館，一行十來人穿過古典的中式山水園林，來到酒店大堂辦理住。

　“聽說很多明星和政要經常顧這里。”

　旁兩名學長正在閑聊，

　“要不是價格太貴了，我也想一周來一次。”

　另一學長：“東岸集團旗下的酒店哪有不貴的？上次我和實驗室老板出差，住的麗帆酒店，賬單我都沒敢看，幸好老板給報銷了......”

　舒昀聽到他們對話，拿起手機搜索這家溫泉會館的背景信息。

　果然是東岸集團旗下的全資酒店。

　大學時期舒昀曾聽鄢南說過，他們家最大的兩個產業集團，分別是索麗餐飲和東岸酒旅。

　辦理住后，舒昀來到酒店房間，坐在大床上給鄢南發了一條定位消息。

　舒昀：【突然發現，這里好像是學長家的酒店誒~】

　等了一會兒，不見對方回復，才想起來他現在在飛機上，至要一個半小時之后才落地。

　酒店房間是典型的中式裝潢，烏木窗棱框出一方夕天幕，溫泉浴池不在窗外的方向，但裊裊白煙時不時飄散過來，映襯晚霞天，風景有如仙境。

　晚飯后，舒昀和方禾結伴泡了幾個容養的池子，約莫六點半，又被去師兄包下的私湯溫泉，和男生們匯合。

　舒昀的手機套了層明防水袋，放在池子邊的石幾上。

　今晚穿一藕青吊帶泳，款式比較保守，但是作為泳，還是|了大片，下半兩片擺堪堪遮住。

　舒昀第一次和男生一起泡溫泉，剛下水的時候放不太開，跟在方禾旁寸步不離的。

　大家伙聊嗨了之后，舒昀漸漸放松，放方禾和男朋友去小角落里卿卿我我，自己在男生堆里坐著，維持一段安全距離，玩得歡樂。

　溫泉不能久泡，舒昀覺自己有點暈乎了，及時爬出池子，套一件浴坐在岸上吃東西。

　池越變戲法似的出半顆火龍果送到面前。

　“哇，師兄從哪里拿來的？”

　池越：“餐飲區那邊有水果自助，剛才路過的時候順手帶的。”

　他只帶了這一個，所以不方便人看見，地遞給舒昀。

　舒昀沒想太多，執一柄小銀勺，舀了兩口，甜味沁彎了角：“好吃誒。”

　池越坐在對面，臉頰被蒸氣熏紅了些，眼底滿是溫。

　泡溫泉容易低糖，吃點水果正好。

　舒昀吃完了火龍果，才發現只有有得吃，別人都沒有。

　提議去給大家伙多拿點，池越和一起，兩人結伴往餐飲區方向走去。

　穿過幾道屏風，餐飲區在靠近C棟商務中心的位置。

　池越有些畏熱，剛泡完溫泉穿上浴悶得慌，走著走著干脆將襟敞開些，氣。

　彼時將近七點半，舒昀了浴口袋，才想起來手機還放在池岸邊，許久沒有查看了。

　漂亮學長下了飛機著急開會，估計也沒時間搭理。

　舒昀這般想，繼續向前走，目在前方十米開外驀然定焦，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幻覺后還跟著兩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人，三人西裝革履，面容嚴肅，長闊步而來。

　鄢南的目第一時間落在舒昀臉上，很快，轉移向旁的池越。

　他記得這個學長。

　當年寧大舉辦數學峰會時，這人還和舒昀一起吃了頓飯，兩個人單獨聊了一整個中午，好不愉快。

　視線往下，鄢南瞥見池越微微敞開的浴，以及約出的，還算健壯的腹。

　他正側過頭和舒昀說話，滿面春，眼神黏在臉上許久都不愿意挪開。

　舒昀沒看見鄢南的時候，還和他有說有笑，桃花眼璀璨如辰星，臉頰撲撲的，很自在的模樣。

　看見他之后，這小姑娘就呆住了，眼神變得直愣愣，也石化在原地。

　“學長？”

　試探地喊了一聲。

　鄢南驀地想起，他一下飛機就給回消息，說他今晚開會的地點也在這個溫泉會館。

　結果一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收到回復。

　鄢南走到近旁，垂眸問：

　“這兒好玩嗎？”

　舒昀飛快點兩下頭，整個人清醒過來，急忙向鄢南介紹，順便解釋道：

　“這位，池越師兄，和我一樣都是朱教授的學生，我們去餐飲區給大家拿水果來著。”

　本科期間稱呼學長，phd期間稱呼師兄，差別就在于有沒有共同的導師。

　鄢南朝池越微微頷首，眼神還算禮貌，但更多的是爭鋒相對的涼薄。

　池越也記得他——舒昀師妹大一階段很像男朋友的那個“普通朋友”。

　“學長今天在這里開會嗎？”

　舒昀問。

　聽起來似乎還沒看到他發的消息。

　“嗯。”

　鄢南抬手看一眼手表，所剩時間不多，

　“晚點再聯系。”

　道別后，三位英男士與舒昀錯而過。跟在鄢南后的兩個應該是他的書，職業很強，做到目不斜視的同時，眼尾余盡可能地在舒昀上逗留觀察了一番。

　走向餐飲區的最后幾步路，舒昀有些魂不守舍，莫名其妙了一跤，沒摔倒，但是把腳給崴了。

　池越扶著去路邊亭子里坐。

　舒昀崴得不嚴重，緩慢轉了幾下踝關節，沒過五分鐘，竟然就這麼好了。

　池越不知道好沒好，提議先送回房間休息。

　舒昀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故作“艱難”地走回溫泉池邊拿來了手機。

　舒昀：【學長，我腳崴了[大哭][大哭]】

　發完這條消息，趴在石桌上，溫熱的臉蛋著手臂，耐心等回復。

　不多時，鄢南發來消息：【我讓人帶你去藥房，你在哪？】

　舒昀：【在15號浴池這邊】

　來人是江書，剛才偶遇的時候跟在鄢南后靠左的那個，長相周正而穩重，工作資歷較深。

　溫泉會館的藥房安設在B棟的后勤保障室旁邊，室干凈又整潔，幾排全明櫥柜之中擺滿琳瑯滿目的應急藥品。

　這里不像學校醫務室，沒有醫生，舒昀自己涂了點跌打損傷藥，清楚自己啥事沒有，故意賴在藥房里和江書聊天。

　江書比鄢南大了五歲，在鄢南本科階段就負責協助他接手部分集團公務。

　大約三年前，他偶然聽說這位清冷自持的大爺為了某個生打架被抓進局子里的風流秩事。

　估計就是這個姑娘吧。

　長得比仙還好看，人又溫和可親，江書和聊了這會兒，要不是有職業素養在，估計連公司機都想給。

　江書以為，鄢總派他過來，工作就是代替鄢總認真細致地伺候好這位小姐，使他能夠安心對付會議，為集團創造更大的利益。

　沒想到，才過十分鐘，接班人來了，江書慘遭換下。

　“鄢總，會議結束了嗎？”

　江書疑地發問。

　“沒有。王總在說話，不一定需要我在場。”

　鄢南走進藥房后，高大的姿襯托得狹小房間愈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