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南在清華大學東北門對面的社區買了一套房, 舒昀直到昨天才知道。
他說,為了方便照顧他,他想住得離近一點。
出院那天下午, 舒昀從轎車上下來, 前是漂亮學長將要住的小區正門, 后,幾百米外一街之隔, 赫然就是的學校。
頓時有種背地里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覺。
當天晚上, 舒昀沒有陪他一起住,而是回宿舍收拾了點東西, 第二天一早就拎著大包小包奔赴的新崗位。
護工小舒用備用鑰匙打開雇主家的房門, 還來不及鞋,視線往玄關下方一掃, 整個人呆滯在原地。
一二三四五......整整十一雙陌生的鞋,整整齊齊碼放在玄關口。
該不會誤了什麼傳銷組織吧?
舒昀將東西擱在沙發上,輕手輕腳往書房方向踱。
書房房門閉,里面約傳出此起彼伏的會議討論聲。
忍不住看一眼時間。
才早晨九點不到,不知道這群工作狂已經開了多久的會。
舒昀回到客廳, 給自己倒一杯水,拽一塊小墊在地上, 盤坐在茶幾前掏出電腦開始工作。
許久后,客廳通道口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舒昀抬起頭,和十米開外幾位西裝革履的英男士士們對上視線。
友好地揚了揚,后者們卻不約而同裝作沒瞧見, 步伐匆匆地往玄關方向走去。
舒昀站起來送客, 還未走到近旁, 就聽見江書溫和有禮地對一眾總監級別的人發出死亡威脅:
“你們什麼也沒看見,如果傳出去,大家都會送命。”
“開個玩笑。”
江書的表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如果傳出去,一人犯錯,所有人都會丟飯碗,包括我。”
此言一出,眾人唯恐對上舒昀那雙杜莎的眼睛,表面仍是彬彬有禮的,腳步卻一個比一個凌,轉瞬間全部逃得一干二凈。
江書轉回來,朝舒昀頷了頷首:
“舒小姐,鄢總在等您了。”
舒昀路過他的時候,友好地朝他眨一下眼:
“不要草木皆兵的,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護工小妹罷了。”
離開后,江書用力捂住了口。
您可太不普通了,長您那樣的,任誰看了都要想歪。
盡管江書對自家老婆忠貞不二,剛才舒昀朝他眨眼那一下,還是狠狠被電到了。
書房,朝南的落地窗大開,風吹簾,晨間明亮的線過紗簾,在木地板上投下宛如水波的漂浮淺影。
舒昀走進書房,第一時間被投影幕布旁邊碩大的白板所吸引。
“這是什麼?”
指著白板上簡略的幾個詞問鄢南。
鄢南:“App的名字。”
“App?企業的營銷輔助工嗎?”
鄢南搖頭:“一個全新的平臺,立足于旅游業,綜合容互和票務服務,現在還完全于前期的市場分析和功能定階段。”
舒昀:“類似......攜程和大眾點評的結合?覺還實用的,以前每次看攻略和買票訂房都要在好幾個件之間切來切去,頭疼死了。”
立在白板前,反復瀏覽白板上記號筆寫下的三個app備選名。
“同游,縱橫,飛塔。”
舒昀指著最后一個名字,
“‘飛塔’好聽啊,飛行的燈塔,很流,又有點詩意,我很喜歡。”
這三個名字都是鄢南拍腦袋隨便想的,離真正定名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他仰靠上椅背,左手扶了扶僵的石膏右臂,聲音清冽:
“別看了,只是一個還未型的創業項目。”
雖說是創業項目,但鄢南最不缺的就是資本和品牌背書,難的是立足于傳統的企業豪強做轉型,極有可能搞出一個四不像的IT公司,最終湮滅于歷史塵埃之中。
“舒書。”
他忽然換了個稱呼。
舒昀轉過,烏黑順的長發在腦后晃晃:
“老板,您我?”
“嗯。”
鄢南抬了抬眉,左手敲敲桌面,
“過來,幫我簽幾個字。”
舒昀一步一頓走過去,不太愿的模樣。
幫他簽字,輒就是千萬上億的文件,以后出了事該不會擔責吧?
“簽我的名字,你怕什麼。”
鄢南將拽到自己上,“小慫包。”
舒昀對“小慫包”這個稱呼不置可否,耳朵卻莫名其妙紅起來。
執起書桌上冰涼锃黑的鋼筆,扭了扭屁找地方坐穩:
“簽哪?”
鄢南用僅剩的一只手扣住的腰不讓,下指了指桌面:
“所有文件,最后一頁。”
舒昀使勁回想他的書寫習慣,提筆簽了一個,搖頭:
“好奇怪噢。”
鄢南:“隨便簽,以后你的筆跡他們都會認得。”
聽見他的話,舒昀自在多了,一邊簽名還一邊吐槽他的名字:
“你這什麼姓嘛,筆畫這麼多,起名字也不好起。”
鄢南驀地笑起來:
“昀昀想得可真長遠,都計劃起名字了。”
舒昀整個臉頰眼可見地燒紅了,聲說:
“別人想的,我可沒想。”
鄢南只當在害推:
“是嗎,那‘別人’都想了什麼名字,說來我聽聽。”
舒昀放下鋼筆,轉勾住他的脖頸,興致地將鼴鼠三巨頭當年起的“絕世好名”說與他聽:
“都是很有詩意的名字,比如鄢花易冷,鄢雨蒙蒙,鄢鄢一息......還有小名呢,如果是兩個孩子,大的一手鄢,小的就二手鄢......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創意?”
鄢南:......
聽完這些“創意”,他快被“鄢”這個字嗆出肺癌了。
“太妙了。”
鄢南左手環過舒昀的腰,拍在右手石膏上作鼓掌狀,
“替我謝謝們,一般人想不出這麼厲害的名字。”
舒昀哈哈大笑,剩下幾個字簽得龍舞,總裁風范十足。
簽完所有文件,覺自己的第二人格又被召喚出來了。
鄢南垂眸想看簽的名,下下面突然過來一只小手,手指向上,輕輕撓了撓他頜骨的皮。
這是在調戲他嗎?
鄢南立刻抬眼看:
“我只有一只手骨折了。”
就算只剩左手能,單手也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
舒昀飛快抱住他完好的左手,近看他致的帥臉:
“一時興,差點忘了我的護工工作。老板今天洗臉了沒?”
鄢南:“起床的時候沖了沖。”
舒昀從他上跳下來:
“就沖了沖?那怎麼能夠呢?”
鄢南:......
盡職盡責的護工小舒跑出書房,不知從哪出一條干凈巾,過水擰到半干,小碎步跑回來,一把將巾糊到老板臉上。
很快,護工小舒的小手覆蓋上去,認真細致地遍老板臉上每一個角落。
尤其是那對深邃的眼窩,洗了很多遍,指腹隔著巾描摹眉宇和眼睛的廓,不釋手。
待鄢南的眼睛重見天日,時間久得他都有點不適應睜眼后的刺眼。
“接下來進致護環節。”
護工小舒興地跑進跑出,洗巾晾巾,一瓶又一瓶功效各異的護品番往鄢南臉上招呼。
舒昀自己在秋冬季節是干皮,而男生的臉本來就比生油一些,舒昀那些厚重的保霜在鄢南臉上本吸收不了,大笑著拿紙巾掉多余的護品,鄢南從始至終沒有一下,任憑把自己當洋娃娃擺弄。
書房門口,江書抓著手機和兩本文件夾,無措地徘徊不前。
城市公司老總打來電話要和鄢南匯報項目進展,事急,但是江書實在不敢主踏進書房。
舒昀小姐剛剛跑進跑出的時候一沒注意,忘了關書房門,江書非常不湊巧地“欣賞”到了書房令他心驚跳的畫面。
他的頂頭上司往日有多不茍言笑,今天在他朋友面前就有多寵溺無度。
為了保護,自己手都骨折了,還要住到學校附近,貪幾日的照拂,把自己當逗姑娘開心的玩。
這也太浪漫了。
江書狠狠住了,甚至忘了電話那頭焦急等待的城市公司老總。
直到舒昀“照顧”夠了,主走出來,江書才著急忙慌地趕進去匯報工作。
舒昀看一眼電腦里的程序,還在跑,結果沒出來。
閑不下來,趁著今天天氣好,各個臥室轉一圈,取出擱置的被褥床單,一一晾在臺外面殺螨消毒。
近兩個月,舒昀養一個新習慣——每到一臺就要探出頭去一,確保自己沒有被某位煩人纏上。
今天,十分不湊巧,舒昀在公寓樓下找見了悉的轎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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