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婿,姚母趕忙抹了把眼淚,招呼著袁武進屋。
這種人家的事,袁武向來沒心思理會,只對姚母道:“岳母今日便留在家照看岳丈,田里的活只管給小婿。”
見他拿起鋤頭,姚母心里十分激,趕忙喚了姚小山過來,讓他和姐夫一道下田,好幫襯著點。
袁武也沒多說,臨走前只和姚蕓兒低聲吩咐了兩句,便與姚小山一道出了門。
姚母著袁武的背影,眼見著這一個婿人好勤快,不由得想起金蘭的夫婿,心頭頓覺那王大春與袁武兒沒法相比,又見金蘭凄楚憔悴的模樣,心里一嘆,只恨這袁武來得忒遲,若是早來幾年,這門好親事,說什麼也該到金蘭上才是。
這念頭剛那麼一轉,姚母便向著姚蕓兒看了過去,見姚蕓兒滴滴的小模樣,又為自己方才的念頭覺得愧,金蘭自是自己的嫡親骨,可姚蕓兒也是一手養大的,既然都是姚家的閨,也實在不該這般偏心。
這樣一想,姚母便上前握住姚蕓兒的手,道:“昨日里娘不是和你說過,要你甭回來嗎?”
“娘,兒不放心,就想著回來看看。”姚蕓兒說著,眼睛只向著金蘭看去,見手中挎了一個小包袱,顯是要回家的樣子,便詫異道:“大姐,你要回去?”
姚金蘭點了點頭,沙啞道:“大妞和二妞還在家里,我若不回去,只怕他會拿孩子撒氣。”
姚母也在一旁勸道:“快回去吧,這日子無論咋說都得往下過,大春如今年紀輕,脾氣難免暴躁了點,你好好跟他過,等往后生個兒子,這日子也就熬出頭了。”
金蘭面如死灰,只攥了姚母塞給的那個包袱,里面不外乎是些散碎的布料,好帶回去給兩個兒做件裳,此外還有幾塊早已不再新鮮的點心,那還是姚蕓兒三日回門時送來的,姚家二老一直舍不得吃,如今讓金蘭全帶了回去。
姚母與姚蕓兒一直將姚金蘭送出了門,在路口灑淚而別,瞧著大姐步履蹣跚、踽踽獨行的影,姚蕓兒心里難,也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這一日,天剛麻麻亮,袁武便醒了,他看了一眼倚在自己懷里的小娘子,姚蕓兒正甜甜睡著,許是昨晚與男人纏綿太久的緣故,那一張白如玉的小臉出些許的青,小鼻翼一張一合的,清甜的氣息縈繞不絕,讓他看著,便忍不住低下頭,在的發上印上一吻,而后出自己的胳膊,將被子為掖好,這才起出門。
當姚蕓兒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一見自己竟起得這樣晚,眉眼間頓時浮上一抹赧然,匆匆下床穿綰發,走出門后卻不見男人的蹤影。
“相公?”喚了聲,走到灶房時才想起昨晚袁武和說的,今日里要去鎮里做買賣。這樣一來,怕是又要到臨晚才能回來了。
姚蕓兒心頭有些記掛,這些日子袁武就沒個清閑的時候,這才將姚家的農活做好,就馬不停蹄地去了鎮里,也不知子能不能吃得消。
驀然,姚蕓兒卻是想起了昨晚與男人的歡好,瞧他那樣子,渾似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般,又哪里有一疲倦的影子,到了后來都快要哭了,他方才放過自己。
想起這些,姚蕓兒便臉通紅,可心里卻又微微踏實了下來,只噙著笑,從灶房里取過兩塊豬骨,去村西頭的馮家換了兩條大鯉魚,打算回來燉一鍋魚湯,給袁武補補子。
豈料還不等到家,隔得老遠就聽到一陣咒罵聲由遠及近,那聲音聽起來極是兇悍,語音也十分惡毒,細聽下去,只覺得不堪耳。
姚蕓兒有些奇怪,也不知這青天白日的,是誰家出了事,一手拎著魚,一面匆匆地往前趕,前頭已了好些街坊,待走近時,才驚覺諸人竟是圍在自己家門口,而一個一臉兇悍的老婆子,正指著自家的大門在那里破口大罵,一面罵,一面還不住地往自家門口吐口水。
姚蕓兒也不知是誰,可見罵得難聽,當下再也忍耐不住,只過人群,走到那老婆子面前,開口道:“你這婆婆好沒道理,為何要在我家門前罵人?”
那老婆子見到,一雙惡毒的眸子頓時在上打量個遍,瞧姚蕓兒生得弱,兒也沒將放在眼里,當下一手叉腰,另一手指著姚蕓兒的鼻子罵道:“老娘罵的就是你這個沒筋骨的小蹄子!”
姚蕓兒聽了這話,小臉便氣紅了,對著那老婆子道:“我本不認識你,你這婆婆干嗎要這樣罵我?”
老婆子冷笑一聲,對著姚蕓兒道:“老娘問你,袁武是不是你男人,你是不是姚家的三閨?”
姚蕓兒一怔,瞧著眼前兇悍的老婆子,心里頓時明白此人是大姐的婆母,只道:“你……你是王婆婆?”
王婆子一拍大,那手指只差沒有上姚蕓兒的鼻尖,整一個唾沫橫飛,咒罵道:“你這小蹄子還知道老娘是你王婆婆?你讓你男人將我兒打得半死不活,我兒好歹是你姐夫,你們姚家心腸這樣狠,也不怕天打雷劈?”
話音剛落,王婆子又對著周圍的街坊嚷了起來:“大伙來給我這個老婆子評評理,兒媳婦前些日子拋下家里的農活和兩個丫頭,一聲不響地跑回了娘家,我兒來接回去,哪承想被姚家關上了大門,被姚家的三婿往死里打啊!可憐我兒如今只剩下半條命,大伙兒說說,若我兒要有個三長兩短,這往后的日子,可讓我這老婆子該咋過?”
王婆子說到后來,便又開始了鬼哭狼嚎,一屁坐在地上,披頭散發地罵起來,有的人看不下去,還沒來得及拉,便被一手揮開,整個人在袁家的大門口如同潑皮一般,打滾放賴。
姚蕓兒站在那里,頓覺十分窘迫。
“王婆婆,你先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姚蕓兒將魚擱下,便要去將那打滾放賴的王婆子扶起來,可那王婆子雖年紀大了,上的力氣卻著實不小,姚蕓兒人小力薄,非但沒有扶起,反而被一手扯在了地上。
姚蕓兒發髻松散,裳也被王婆子撕了,領口更被扯破了料,出一小塊雪白。
慌忙將自己的裳捋好,到底是年紀小,以前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方才被王婆子擰過的皮也火辣辣地疼,剛被街坊們扶起來,那眼圈便止不住地紅了。
王婆子披頭散發,依舊在袁家門口打滾放賴,一些嬸子婆子七手八腳地也按不住,竟被一把掙了去,只一個勁兒地用頭往袁家的大門上撞,撞得砰砰作響。
姚蕓兒見王婆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心里只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又怕真倒在自家門口,將事鬧到了里正那里,有也說不清了,當下便匆匆上前,想要將王婆子勸住。
豈料剛邁出步子,就覺得一只有力的大手扣在的腰際,將攬了回來。
“相公,你回來了?”姚蕓兒抬眸,就見一道高大結實的影站在自己后,正是袁武,當下那一雙眼瞳里頓時浮上一抹驚喜,只覺得有他在,無論發生什麼,也不會怕了。
袁武見雪白的臉蛋上落了幾道手指印,眸心瞬時變得暗沉,只道:“怎麼回事?”
不等姚蕓兒說話,王婆子卻是聽到了這邊的靜,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那雙眼珠子一轉,見袁武材健碩,面清冷,心里倒有些發虛,可一瞅周圍圍了那麼多街坊,便料定袁武不敢對自己手,于是那氣焰又囂張起來,只站在袁家的大門口,指著袁武破口大罵。
“好賊子,你將我兒打得半死不活,你今兒要不給老娘一個說法,老娘就一頭撞死在這里,你們要想進屋,就從老娘的尸首上踏過去!”王婆子面目兇惡,整個人大剌剌地叉腰站在那里,頗有些你能拿我如何的味道。
“相公,怎麼辦?”姚蕓兒心慌意,小手輕輕地扯住男人的袖,眼瞳也不安地看著丈夫。
袁武拍了拍的小手,安道:“沒事。”
語畢,男人那一雙黑眸銳利如刀,一語不發地向著王婆子看了過去,王婆子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的,可一迎上袁武的目,那一聲聲的污言穢語卻是無論如何都罵不出口了。
待見到袁武二話不說,便將腰間的尖刀取下時,甭說姚蕓兒,就連周圍的街坊們也嚇了一跳,而那王婆子眼睛都直了,聲道:“你……你要做啥?”
男人也不搭理,幾乎沒有人看清他是什麼時候出的手,就見寒一閃,那尖刀已被他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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