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渝州大戰,凌將軍可真是揚名萬里哇!”就聽人群中有人慨。
“話可不能這樣說,當年崇武爺領兵三萬,又哪里能打得過凌將軍的十萬大軍?”有人反駁道,提起“崇武爺”三個字時,卻甚為小心翼翼。
聽得“崇武爺”三個字,人群中便安靜了下來,似是對這三個字頗為忌憚,而里正的臉卻沉了下去,沖著那幾個村民道:“你們是活膩了不?還敢在背后提起那個人,若讓人上報朝廷,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你們也不想想前些年嶺南死了多人,還不知好歹?”
那幾個村民都是在外面逃荒過的,對前些年的那場大也是知曉一二,此時聽里正這般說起,便是一個個地噤了聲,唯唯諾諾的再也不敢多言了。
姚蕓兒在一旁卻聽得不解,只輕輕地問了句:“崇武爺,那是誰啊?”
自是沒有人回答,只有里正對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婦道人家問這些做啥?什麼崇武爺,不過是個反賊,早被朝廷砍了腦袋。”
話音剛落,里正也沒心思繼續待下去,遂站起子,對著一旁的幾位村民吩咐了幾句,要他們往后空來幫襯著楊婆子砍砍柴,挑挑水,而這自然也是看著楊大郎的面子了。
待里正走后,街坊們不得又在楊家逗留了片刻,人人都道楊婆子好福氣,眼見著熬出了頭,待孫兒在戰場上立了功,往后不得的好日子過。
一直快到晌午,街坊們漸漸散了,姚蕓兒瞅著日頭不早,便將粥遞給了楊婆婆,又陪著老人家說了幾句話,方才離開了楊家的大門。
回到家,袁武已砍柴回來了,正在院子里將木柴一一劈好,這些日子,無論是砍柴還是挑水,他也都是將姚家的那份一道做了,姚父子不好,姚小山又年,原本姚家無論是燒柴還是用水,都是的,自從袁武包攬了這些活計后,姚家的柴也夠用了,水也夠吃了,真是比以前不知舒坦了多。
姚老漢和姚母自然過意不去,可袁武卻極是坦然,只道了句順手之勞,倒讓二老覺得自個兒小心眼起來。
“相公,先歇一會兒吧。”姚蕓兒瞧著男人額前滿是汗珠,心頭頓時一疼,本想用帕子為他一汗水的,可恰巧上沒帶,旁也沒汗巾子,便直接出小手,為他將額前的汗珠拭去。
袁武瞧見眼底的心疼,便是一記淺笑,握住的手,溫聲道:“又去看楊婆婆了?”
姚蕓兒點了點頭,微笑道:“我方才去看楊婆婆,沒想到里正也在,說楊婆婆的孫兒去了凌將軍的麾下當兵,很了不起。”
聽到“凌將軍”那三個字,袁武的臉剎那間變了,深邃的眉宇間也不為人知地浮起一抹戾,他勾起角,淡淡道:“凌將軍?”
“是啊,孫先生說,這位凌將軍統領天下百萬軍馬,十分了得,他的祖先還是咱們大周朝唯一的異姓藩王呢。”
姚蕓兒巧笑倩兮,將私塾先生的話說給男人聽,待說完,卻見袁武面深沉,眼瞳中似有火苗在燒,周都出一說不出的冷冽。
“相公,你怎麼了?”姚蕓兒自親后,還從未見他有過這般的神,當下那張小臉便是一怔,語氣里也帶了幾分慌。
袁武將握的拳頭松開,面已是恢復了尋常,對著眼前的子道了句:“我沒事,只是有些了,去做飯吧。”
姚蕓兒聽了這話,自然將那凌將軍拋到了九霄云外,連忙點了點頭,匆匆去灶房里忙活了起來。
而袁武站在那里,魁梧的軀筆如劍,一雙眼睛更是黑得駭人,他一言不發,將手中腕兒的柴梗,一折兩段。
日子漸冷,姚蕓兒子弱,以往每年冬,都是要鬧幾場風寒的,今年嫁了人,許是親后吃得比在娘家時好了許多,那原本纖弱不已的子也略略圓潤了些,又許是男人的百般憐,竟是一場風寒也沒有鬧,一張小臉整日里也都是白里紅的,氣極好。
這一日,袁武去了鎮里做買賣,姚蕓兒為他將干糧準備好,一直將他送到了村口,方才回來。
到家后,姚蕓兒將自己制的新裳拿了出來,這裳還是用袁武之前為買來的那一整匹布做的,蔥綠的底料,青翠滴,上好的棉布在手里亦是十分,前陣子家中總是有事,直到這幾日得了空閑,一連制了好幾天,才算是將裳做好。
姚蕓兒著那新裳,只覺得心頭甜的,本來這裳是想著留到過年時才穿的,可畢竟年紀小,每當袁武不在家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地要將這新裳拿出來瞧一瞧,看一看。
也不知看了多久,姚蕓兒剛要將新裳收起,卻驀然想起這裳自做好后,還從沒上穿過,若是有哪里不合的,也好改一改。這樣想著,便將自己上的舊舊下,小心翼翼地換了新。
鏡子里的子白勝雪,眉若遠黛,一雙眼瞳澄如秋水,畢竟是嫁過人了,縱使姿纖瘦,可那蔥綠的羅還是將弱小巧的姿勾勒得曼妙人,那般青翠的,生生將的襯托得白如凝脂。整個人站在那里,順的長發垂在后,一張瓜子臉更是花骨朵般。
怔住了,雖然打小便時常有人夸好看,可看著鏡子中的小人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新裳穿著,便再也舍不得了,姚蕓兒臉通紅,只希冀著穿著這裳,等著夫君回來。
到了傍晚,姚蕓兒估著天,覺得袁武快回來了。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剛站起子,卻驚覺下一熱,小腹里也是一銳痛,只疼得小臉一白,頓時站在那里,連也不敢了。
兒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剛挪了挪子,那下便又是一熱,只駭得差點落下淚來。
待袁武回來,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瞧著自家大門,男人心頭不免微覺詫異,以往他每次回家,總是能看見姚蕓兒倚在門口等著自己,看見他回來,定是一張笑靨如花的小臉,可今天家里卻大門閉,兒沒見姚蕓兒的影子。
袁武心中一凜,眉心蹙,將大門打開,沖了進去。
聽到男人的腳步聲,姚蕓兒抬起眼睛,就見袁武正向著自己大步而來,看見他,只讓再也忍不住,淚水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
一直到看見自家的小娘子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袁武方才松了口氣,又見眼睛哭得通紅,當下便上前將攬在懷里,出手指為拭去淚水,皺眉道:“怎麼了?”
姚蕓兒剛喚了一聲相公,淚水卻流得越發厲害,無論袁武如何相問,卻開不了口,最終直到被男人問急了,才哆嗦著小手,將自己子的下擺掀起,那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滿是驚恐,對著袁武聲道:“相公,你看……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袁武眼眸一撇,心頭便已了然,他著眼前的小人,眉頭卻皺得更:“來了葵水,自己怎麼不知道?”
“葵水?”姚蕓兒眼眸浮起一抹錯愕,淚水卻是止住了,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的夫君。
袁武見這般,口氣卻是有了嚴厲的味道:“是不是以前從沒來過?”
姚蕓兒點了點頭,小臉上淚痕猶在,囁嚅著開口:“這是第一次來……”
竟這樣傻,連自己來了葵水都不曉得,還怕了那樣,可真是死人了。
姚蕓兒念及此,便臉紅得厲害,的子骨弱,又加上以前在娘家時吃得不好,竟是一直到親后,平日里的伙食好了不,這才來了葵水。
方才的確是嚇傻了,兒沒往葵水那里想過,雖然從未有過葵水,可之前在娘家時,娘親和姐姐們卻是有的,是以倒也不是一竅不通,知道自己是來了葵水后,原先的驚恐之,便漸漸消散了去。
袁武聽了這話,臉頓時變得鐵青,他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地著自己的小娘子,直到將姚蕓兒看得不安起來,出小手搖了搖他的袖,聲道:“相公,你怎麼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男人聲音嚴峻,唯有眼底卻是深不見底的疼惜。
“告訴你什麼?”姚蕓兒不解,漂亮的瞳仁里水盈盈的,倒映著袁武的影子。
袁武剛要開口,可著眼前那雙純稚可人的眸子,口中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他深吸了口氣,出手上姚蕓兒的小臉,低沉道:“罷了,快去換件裳,收拾一下。”
說完,男人不再看,徑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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